敝了,他連她手也沒牽,唇也沒踫,他為什麼要向她姐姐說明這個又澄清那個?
「芝柔,沈芝柔。」靳揚喚她。
斜倚在後座的女人咕噥了一聲,睡意猶濃。
「醒一醒。」靳揚打開車頂小燈。
突來的亮光令沈芝柔眯了眯眼,側轉了身子繼續睡。
「開工了。」靳揚不輕不重的這句話卻驚得沈芝柔瞬間從椅子上跳起來。
沈芝柔花了兩秒鐘看清楚靳揚的臉與搞清楚這里是哪里。
「我睡了多久?」完了完了!現在幾點了?她怎麼會睡成這樣?
她腦海中的最後一幕印象還在旋轉壽司店吧,而她現在在靳揚車上,窗外的景色是她家樓下。她睡了多久?靳揚一直待在車上陪她嗎?
「你剩下四十分鐘可以上樓洗澡跟準備你要帶的東西。」靳揚敲了敲車上的時鐘,將她的手機遞給她。「沈芝青有打電話給你,我替你接了。」
「呃?」沈芝柔一頓,接過靳揚遞來的手機。
「我跟她說我早上會送你進風賦。」省略了想讓她多睡會兒那一句。「如果你沒有打算要回家洗澡,至少得上樓把該帶的東西拿下來。」
她怎麼可能沒打算洗澡?她全身都是酒味,好難受。
「謝謝你,靳揚,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不知道姐姐剛剛在電話里有沒有為難靳揚?唉,等她今晚收工,不知道怎麼跟沈芝青解釋?
「有時間道謝倒不如動作快點,我被你搞得整晚都沒睡。」要不是舍不得吵醒她,又怕她來不及開工,他也不會這麼狼狽。
「好。」沈芝柔動作敏捷地跳下車。
要怎麼跟姐姐解釋這件事等收工再想吧!她目前的當務之急是不要再耽誤靳揚時間。
沈芝柔風風火火地沖進自家大樓,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沖完澡,再收拾好東西沖下來。
一上車,一股熟悉的香氣攫獲她感官。
「拿著。」一個麥當勞的紙袋被塞進沈芝柔懷里。
沈芝柔微訝地望著靳揚。
靳揚抬眸望了她一眼,卻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只是逕自轉動方向盤發動引擎,往風賦出發。
要說什麼?二十四小時的麥當勞招牌燈一直在那兒發亮,他在車上悶得慌、閑著無聊才去買的,有什麼好說的?靳揚認真且沉穩地操縱方向盤。
三點五十八分,沈芝柔準時到達風賦大樓。
一條由前座置物箱翻出來的圍巾、她的上車行李箱,與她本人,同時被擁有著琥珀色漂亮眼眸的男人推下車。
「基隆很冷。」男人說完這句,便逕自關上了車門,揚長而去。
沈芝柔微愕地看著手里的圍巾,大腦停擺了好一陣才恢復運轉,而後徐徐緩緩地將圍巾繞上頸子。
軟滑的布料上有靳揚的味道,漸漸暖熱的溫度由脖子蔓延至心窩……
這已經是她第幾次受到他照顧了?沈芝柔愣愣地將麥當勞的紙袋打開——
里面是一杯玉米濃湯,還有一包細砂糖與女乃精。
靳揚竟然還記得她喝玉米濃湯的習慣?
沈芝柔在蒙蒙未亮的天色里望著遠方,轎車早就開遠,當然早就望不見了……
她微嘆了口氣,心頭酸澀的同時竟然感到有些想哭。
明明,靳揚就是個如此善感、驕傲且縴細的人,若是他知道他的劇本被改了,若是他知道他的結局被改了……他會怎麼想?
她不敢想。
「什麼?靳揚已經知道了嗎?」當晚,與沈芝青同時到家的沈芝柔,無比驚愕地問。
「是啊。」沈芝青將手提包隨手一丟,整個人倒在沙發上。
「也該知道了,最後兩集早就剪好了,能瞞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下周就要播了。」雖然覺得她的老同學靳揚很可憐,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
早上還在想這件事呢,竟然馬上就發生了,沈芝柔心里有些難受,啟唇又問︰「那靳揚還好嗎?他有沒有說什麼?」
「說什麼?沒有,他還能說什麼?」沈芝青搖了搖頭。「他就一言不發地離開剪接室,整天都沒再進風賦,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再進辦公室?啊,芝柔,你說靳揚會不會以後就不來了?」
「呃?」沈芝柔一頓,她怎麼知道?但若是以後都見不到靳揚,都見不到他的話……
「喂,沈芝柔。」沈芝青將妹妹不知道飄去哪里的神智喚回來。
「嗯?」
「你昨晚跟靳揚去哪兒了?」
「去……呃,吃壽司。」唉,沈芝青剛剛還跟她聊天聊得像對姐妹,現在又變成媽媽了,沈芝柔在心底悄悄嘆了口氣。
「本來不是說要回家?」
「我在殺青那間餐廳門口遇到他,所以……」
「他找你去的?」
「不是,是我找他去的,因為之前……」沈芝柔微頓,之前靳揚教她寫場記表的事她沒有告訴過沈芝青,那,現在要說嗎?
「之前怎樣?」為什麼她妹妹看起來一副很心虛的樣子?
「之前我去剪接室,李師傅不在……」沈芝柔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所以,我才跟靳揚說要謝謝他,請他吃飯……」
「真看不出靳揚有這耐心。」沈芝青下了結論。
事實上,當靳揚昨晚告訴她,要讓沈芝柔在車上多睡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再帶沈芝柔進風賦時,她就已經很驚訝了,卻沒想到靳揚居然還教沈芝柔寫場記表?
原來,靳揚與沈芝柔兩人感情很好嗎?
第4章(2)
「靳揚是很有耐心啊,而且他人真的很好,今天早上他還——」想起了早上那杯玉米濃湯,沈芝柔下意識地拉了拉脖子的圍巾,話音一收。
今天清晨的基隆真的好冷,多虧了有靳揚的圍巾,多虧了他……
姐姐說,他看見他的結局被改掉了,還說他一聲不響地走出剪接室。
或許、甚至、有可能,靳揚以後再也不進風賦了?她為什麼還站在這里與沈芝青聊天?她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拋下靳揚不管?
看了下時鐘,現在才晚上八點,還不算太晚,沈芝柔抓起隨身物品便往門外沖。
「姐,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兒?」沈芝青拉住她。
「姐,我去找靳揚。」
「找他做什麼?」
「去把圍巾還給他。」沈芝柔掙開沈芝青的手,回身關上大門。
「沈芝柔!喂!」回應沈芝青的只有一陣急忙下樓的足音。
地址、地址……她有靳揚的地址。
沈芝柔跳上了計程車,將之前副導演印傍她,方便她聯絡劇組大小事的工作人員名單翻出來,她記得上面有靳揚的地址。
她不知道靳揚在不在家,但是她想見他,很想很想。
門鈴按到了第五聲,深鎖著的鐵門打開,深芝柔對上一雙看來有些狼狽的琥珀色瞳眸——
「靳揚。」她喚他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急切。
沈芝柔?
「你來做什麼?」靳揚的黑發有些凌亂,眼白布著些微血絲,發現來的人是沈芝柔的神情有些錯愕,本就心情欠佳的口吻是絕對的沒耐性。
「我來把這個還你。」沈芝柔將系的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遞給靳揚。
「不用,你不要就扔了。」靳揚推回去給她,回身便要關上大門。
他心情很壞,不想陪任何人玩交換禮物或是你推我撿的游戲。
「靳揚,等等——」沈芝柔用畢生最快的速度與最大的力氣抓住靳揚手腕,而後在看見他手背上的斑駁血跡時一怔。他受傷了?怎麼會?
「怎麼?有事?」靳揚一臉納悶地望著她捉著自己的那只手。
「靳揚,先別趕我,你還好嗎?靳揚?你還好嗎?」
嗓音急急切切,又是連續的三個問句。靳揚看著沈芝柔一臉著急模樣,旋即會意出了什麼,臉上又出現那種微諷且涼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