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小小年紀怎可出口罵人呢?」那名男子出聲說道。他的存在感極微,若不是目前他出聲的話,翎霜壓根就沒有發覺在唐文蔚身後還有一名男子。看來他的武功底子不差,因為自他眉宇間自然散發出的英氣,不難察覺出此人大有來頭。
「你……你是誰呀?」翎霜嚇了一跳,但旋即又恢復鎮靜。「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和那名無賴是同伙的,那你也是無賴!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嘛!」
「姑娘,你很伶牙俐齒嘛!但是在江湖上走動,光靠一張利口是沒有用的。」那男子冷冷的說道︰「瞧你這副模樣,一定是剛剛藝成下山的「半徒兒」吧!」
「什麼叫做「半徒兒」呢?」翎霜對這些術語听不懂。
「連這個都不知道,我看你還是早些回鄉嫁人去吧!別在這黑暗的江湖游蕩了,免得屆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少爺,我們出來很久了,如果再不回唐莊的話,老爺會責怪的。」
「知道了啦!你真是比我母親還唆。」唐文蔚雖然感到不耐,但他還是不敢招惹這名身為唐莊總教頭兼教師劉奉先。否則的話,自己不是被那個該死的老爹給打死的,而是被這總教頭給磨死的。
「姑娘呀,可別忘了我哦!」唐文蔚臨走之前仍不忘對翎霜施以「媚招」,「改明兒個我會再來找你聊聊的──啊!你做什麼嘛?」
「少爺,對這名少女你無需這般的殷勤吧!」劉奉先拉著唐文蔚的手轉身疾走。「老爺還在莊中等你呢!」
「好啦!快放手!兩個大男人這樣拉拉扯扯的讓外人看了笑話。」唐文蔚邊走邊甩開劉奉先的手。
「登徒子之流!」翎霜啐了一口說道︰「掌櫃的,為何你會這麼怕這個人呢?他有這麼可怕嗎?」翎霜轉身問這名已經嚇得連臉色都發青的掌櫃,「瞧他的年紀,應該和我差沒多少,為何他的氣焰會是這般盛氣凌人呢?他究竟是何等出身,莫非他是官府的人嗎?」
「有人說「苛政猛于虎」;若這句話屬實的話,那麼他父親便是著了名的「奸商苛于官」。」一名身著白衣錦衫的男子站在翎霜的後面對她解釋這唐文蔚的來頭。「因為他的父親唐應杰,種種壞事做絕,致使這附近的商家听聞唐應杰之名皆懼之如虎。」
「你……你方才說什麼?」翎霜一听到對方口中說出唐應杰三字,心上一把怨火突起,「那名登徒子的父親便是唐應杰嗎?」
「是的。」那名男子很有禮貌的行了禮之後,才又緩緩地說明著唐應杰的家庭情況。「唐應杰自從霸佔了歐陽山莊以後,不久便將歐陽山莊易名為「唐莊」。之後隔了數月,唐應杰便將自已的妻小全部遷居至唐莊,說也奇怪,像唐應杰這般無惡不作的人,竟然娶得了一名溫婉柔順、三從四德皆備的女性,更絕的是他們所生下的一對雙胞胎性情更是相異!一男一女,男的遺傳了其父凶殘、狠毒的本性,四處仗著其父的勢力,劫財、奪色、無惡不作,為世人所不恥,只是礙于其家世之顯赫,再加上官府與唐莊的關系甚好,故一般百姓動之不得,只能敢怒不敢言。」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翎霜盡量壓抑著自已心中的憤怒。她依然保持著一定的風度笑著說。此時此刻,她正站在仇家的地盤上,一舉一動都必須小心注意,在還沒有搞清楚此人的來歷之前,她不能夠將自已對唐應杰的真正仇恨表現得太清楚,萬一此人是唐應杰的手下,那自己豈不自投羅網。
想到這兒,翎霜心中想道︰反正此人看來似乎見聞廣博,自己離開洛陽城已久,不如就姑且和他虛與委蛇一番吧!「我又不是長安城的人,對什麼唐莊、歐陽山莊的這些恩恩怨怨我都不需要知道,我不過是一名江湖過客罷了!」
第2章(2)
「是嗎?」那男子輕笑了一下,之後又繼續說道︰「那麼你就當作是听一場說書人說故事吧!橫豎姑娘你目前應該還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吧!我再來說說這名唐莊小姐吧!這名小姐倒遺傳了其母善良的天性,生平除了女孩應具備的女紅之外,只喜歡讀書,方才那名和唐莊少爺在一起的,便是這名小姐專屬的教師。他名叫劉奉先,是唐應杰于數年前自洛陽鏢局高薪聘來的,他除了教授小姐書本上的知識外,還是兼任唐莊安全的總教頭。」
「敢情唐莊的人功夫都很差了?」翎霜以半揶揄的口氣說道︰「否則為何唐莊主要老遠的至別間鏢局去聘來這位總教頭呢?」
「我只知道劉奉先之前似乎曾經欠了唐應杰一份人情,或許他是想藉著至唐莊工作來償還這份人情吧!」那名男子偏著頭想了想後說出自已的看法。「至于唐莊是否真無人才,這我可不知情,因為畢竟我並非唐莊的人。我這番說明夠詳細了吧?紫翎君──昔日歐陽山莊唯一的幸存者,歐陽翎霜小姐。」
「你、你對于我和唐莊主人唐應杰的仇怨如斯地明白,又特意的告訴我,而且知道我的名字,又清楚師父給我的封號。」翎霜壓抑在心中許久的話至此終于月兌口而出︰「莫非你就是師父在我臨行時曾經提到的──」
「在下慕容睿。」男子打開扇子悠哉游哉的扇著︰「今日奉了家父之命,特地前來迎接歐陽翎霜姑娘,哦──不!現在應該改稱呼你為紫翎君。」
「唉!歐陽……已經好久沒有听到這個令我熟悉又生疏不已的名字了。」翎霜面色戚然地喃喃自語著︰「有件事我不太明白,為何你特意稱我的封號呢?是師父要你這麼做的嗎?」
「姑娘真是聰敏。」慕容睿手持著那把古典的畫扇扇了扇後,繼續開口說道︰「蕭師伯在給家父的信中就曾經提到姑娘你和唐莊主人唐應杰的宿怨深仇,並且告知我,姑娘近日內即將到達長安的悅來客棧。而蕭師伯在信中更是再三提醒姑娘往後若真想報仇的話,須以紫翎君為名行走,以免惹來唐應杰的注意,對姑娘你不利。」
「師父他老人家對我真好。」翎霜不由地拿起了放在行囊中的翠玉笛──當時要下山之時,蕭逸寒送她當消遣物以及防身使用的武器。「他不但顧慮到我的安危,而且還替我安排了退路,而我竟然急于報仇,不經過細密的考量便想擅自行動,差點便誤了大事。」
「有嗎?莫非方才在你知道唐莊主人之時,便想下手報仇了?」
「不瞞你說,確實是這樣沒錯。」翎霜臉紅的低下頭來。「當初我一知道唐莊主人是唐應杰之後,我真的有一股沖動想殺入唐莊,將唐應杰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牲殺了,以慰我歐陽山莊的眾先靈。」
一回想起莊中眾多生命竟在一夜之中毀于唐應杰手上,翎霜便含淚幽然淒楚的訴說著︰「只是我回念一想,以唐應杰這般狡詐無比的人,若是事前沒有詳密的計劃,非但不能報仇,而且只會白白的送了這條命。」
「姑娘你倒是很能冷靜判斷嘛!」慕容睿給予翎霜一個贊嘆的眼神。自小以來,他身邊雖不乏外貌柔美的女伴,但是都是一些矯柔造作的女子,從來沒有像歐陽翎霜這般具有柔美外表及冷靜頭腦的女子,他不由得對翎霜起了份驚為天人之感。
「我不敢自稱能冷靜判斷事情的局勢。」慕容睿相對于方才那個無禮小子唐文蔚那種令人作惡的丑態,更顯得其真誠而不做作。這番贊語反倒使得翎霜感覺到全身不自在,或許是她在翠環山真的待太久了,初來到洛陽城中,突然面對陌生男子對自己的贊語難免會感到些許不自在。但總不能這般的無語相視下去吧,翎霜一想到這兒便急忙轉移話題︰「只是我這個人不想做些無謂的犧牲,俗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這有用之軀可做無窮之事呢!何苦自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