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真的就只是點小傷,醫生也只能確認沒有碎玻璃留在皮膚里面,又重新上了一次藥罷了,何必大費周章跑這一趟呢?
「給醫生看過總是比較安心。」很顯然的,樊振宇並不這麼想。樊振宇拉過方才放在診間外的輪椅,推到佟海寧面前,準備離開醫院。
佟海寧很無奈地看了那輪椅一眼。
這是方才,樊振宇抱著她進醫院時,門口的醫院志工一看見她是被抱著進門的時候,十分熱心地推過來借給他們的醫院輪椅。
佟海寧真是不敢相信,她的足傷有嚴重到需要坐輪椅的地步嗎?但是既然志工推來了,她也不好意思當面拒絕志工的好意。
現在,既然志工不在,她也已經給醫生確認過傷勢,這下,她可以自己走了吧?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佟海寧鄭重道。
「不想做輪椅?」樊振宇挑眉,問。
「嗯。」佟海寧點頭。
「那好吧。」樊振宇話才說完,輪椅被推到一旁,佟海寧又被打橫抱起來了。
「樊振宇,我不是說我要你抱……」佟海寧有些微抗議的不滿音調在听見周圍竊竊私語的細微騷動聲時猛然收口。
她忘記了,樊振宇畢竟算是公眾人物,有些毫不客氣的好奇目光正在打量他們。雖然不比偶像明星的排場,但關注的眸光也不算少。
樊振宇不知是習慣了,還是真的不在乎?總之他看來毫不在意,于是佟海寧也只能說服自己不要介意。她伸手環抱住樊振宇的脖子,像雙把臉埋進沙子里的鴕鳥,將臉龐輕抵在他肩頭,假裝沒看見過多的關切視線。
她可愛的小動作令樊振宇不禁低笑出聲。
佟海寧的頭發好香,就連醫院的刺鼻藥水味都掩蓋不了,樊振宇一時之間感到有些暈眩。
繚繞在他記憶中的發香,與現在竄入他鼻間的是如此不同。
記憶中那股香味很野、很艷、很狂放、很嫵媚,高興時會抱著他尖叫大笑,生氣時會毫不留情地捶他打他咬他,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他沒有娶那個艷麗得像牡丹花一樣的女人,他娶了他現在抱著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會選擇把臉埋在他頸間,即使罵人時也找不到適當詞匯,生氣時也顯得相對內斂的溫柔妻子。
他的妻子就連身上的香味都恬淡清雅,她不是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樊振宇突然覺得自己得說些什麼,好平緩因為回想起往事過于激動的心跳。
「你猜,我們會上報嗎?」
「什麼?」佟海寧沒听懂。
「上報。有眼尖的民眾把我現在抱著你來醫院的照片拍起來,投給報社或是放上網,說我真是個好老公之類的。」
怎麼會想到這里去?
「……你該不會是為了這個故意作戲給人看的吧?」佟海寧。
「哈哈哈哈哈,搞不好喔!愛妻子顧家的好形象一向能為政治任務加不少分。」
「……」樊振宇是開玩笑的吧?如果是的話,他在家里何必也要抱她?出來外面再抱就好了。
只是,樊振宇剛剛在想什麼?為什麼話題突然跳轉到這里?是她看錯嗎?她總覺得樊振宇眸心深處有她即使再努力也看不清的幽深情緒。
「生氣了?」樊振宇問道噤聲的佟海寧。
「沒有。」佟海寧搖頭。
「以後,你就會習慣了。」
「習慣什麼?」
「被注視。」樊振宇說。「現在還好,等年底競選活動正式開跑,我們的一舉一動更會是關注的焦點。」
「嗯。」佟海寧揚眸望著樊振宇,有些意外樊振宇竟然有發現她的不自在。所以,他是在試圖令她放輕松?或是想先為她做心理建設?
「怕嗎?」
佟海寧搖頭。
「很好,我的夫人這麼勇敢。」樊振宇好笑似地抵了抵她前額。
明明只是個額頭互相輕抵的小動作,而且,樊振宇一定是因為兩手都抱著她,沒空彈她額頭或是什麼的才會這麼做,沒想到卻惹得佟海寧臉頰微紅。
真是的,她在臉紅什麼啊?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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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在車上等我,我去拿。」樊振宇將佟海寧抱入轎車後座,司機為她關上車門。
佟海寧看著樊振宇走遠的背影有些懊惱,她把她的包包放在醫院診間了。
好像,從她昨晚被劃傷腳開始,緊接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的失常與不順利,正確來說,不是從她被劃傷腳的時候開始反常,是從她昨晚在樊振宇懷里睡著之後,便開始了一連串的吊詭與不如意……
佟海寧淺淺地嘆了口氣,出了會兒神,揚眸,卻對上視鏡里望著她的一雙過分好奇,想看又不太敢看的眼……是樊家的保鏢兼司機。
佟海寧記得,樊振宇說這位年輕的司機姓許。這位年輕的許先生父親從前也為樊振宇的父親開車,彼此之間合作良好,之後這個職位竟然世襲了下來,由兒子接任。
「許先生?」佟海寧向那道欲言又止的眼神禮貌微笑,打破這段尷尬的靜默。
「夫人,你喚我小許便成了。」司機小許說。
「小許,謝謝你特地載我跑這一趟。」既然以後要長時間相處,基本的禮貌還是要做足的,佟海寧這麼想。
「哪里,夫人,這是我分內該做的。而且,看見您和少爺這麼恩愛,我就放心了。」
放心?「為什麼?」佟海寧問。
「因為,自從……少爺……」驚覺自己失言的司機小許連忙噤聲。老板的私事他當然不能多提,是怎麼了?溫柔如水的少夫人竟然令他輕而易舉地差點月兌序演出?
或許是今天少爺抱著夫人上下車的恩愛模樣令他太驚訝了?也或許是夫人美麗溫雅的模樣令人容易卸下防備?
總之,他承認,跟少爺從前那個女朋友,在劇場當小明星的楊千淇比起來,他喜歡這位少夫人多得多了。
「自從什麼?」司機小許說得沒頭沒腦地,佟海寧不解地問。她才嫁來第一天,就覺得樊家從主子到司機都充滿了費解的謎團。
「沒什麼。少爺的事,我不能多談。」司機小許目不斜視,剛正不阿。
「……」那何必起個頭,擺明了吊人胃口啊?佟海寧對這個差點說漏了嘴的年輕司機有幾分好感,卻又感到有幾分好笑。
「少爺來了。」司機小許打開車門下車,為樊振宇打開車門,又將車門關上。
「好快,謝謝你。」佟海寧接過樊振宇遞來的包包,向他道謝。
「這麼點路而已,當然快。」診間才在二樓而已,他還爬樓梯呢!樊振宇對佟海寧笑了笑,又開口問她道︰「餓了嗎?」
「不會。」怎麼可能餓?出門前才吃過飯。佟海寧對樊振宇體貼過度的舉措感到有些好笑。
「好,那我們回家吧!小許?」樊振宇往駕駛座吩咐司機。
「知道了,少爺。」司機小許發動了引擎驅車前進。
回家?這個名詞真是即詭異又陌生……
佟海寧望著玻璃窗上映出來的樊振宇側臉與沿途不斷後退的街景,不禁覺得,雖然她與樊振宇有漸漸相熟起來的感覺,但是對于她與樊振宇有個共同的家這回事,彷佛還沒有實在感。
她沒有實在感,那麼樊振宇呢?
他對于她、對于這段婚姻,又是怎麼想的呢?是因為樊振宇太體貼及無微不至的緣故嗎?佟海寧竟然從這一刻開始,有些在意起樊振宇心中真正的感受了。
其實,樊振宇對這段婚姻一點感受也沒有。
他之所以對佟海寧體貼照顧,除了因為佟海寧安靜溫婉的性子合他心意之外,更因著從小到大受的紳士教育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