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知足才會常樂,爸媽就是希望她快快樂樂,所以才會給她取名叫樂樂啊。
對!就是這樣。
她不再理會高玉凌的哂笑。
第九章
「樂樂堂姊。」
對著桌上那支孤零零的玫瑰發呆的祖樂樂,感覺肩膀被人由後拍了一記,緩緩轉頭,表情轉為錯愕。
那聲樂樂堂姊,是從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嘴里喊出來,喊的對象是她──
眼前的面孔是熟悉的,那少年小時候可愛的模樣還依稀存在她腦海中。
完全沒有預期會在此遇到熟人,忽然意識到某事,祖樂樂兩眼往他身後探去,看看有沒有站了一對嘴臉自私的夫妻。
幸好──沒有。
少年大概也感覺到自己的唐突,尷尬地抓著頂上的飛亂短發。
「堂姊,好久不見。我是阿葑,祖葑卿,妳爸爸的弟弟的兒子,還記得嗎?」噢,Shit!他太緊張了,竟然用最白痴的方式自我介紹。
祖樂樂被動地點了下頭。
那對自私夫妻的獨子,她當然還記得。
然後呢?
雖說是親戚,但因為過往的回憶並不太好,兩家當時就差沒惡臉相向,如今被他主動上前打招呼……感覺還真不習慣哩。
靶到不習慣的不止是她,祖葑卿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
扭捏的目光亂飄,瞟見剛才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從走道那頭走回來了,全速撤退的念頭像紅色警號燈在他腦海嗚嗚繞轉。
他都還沒開始想退場詞,那男人已經來到桌邊了,真的很快。被他不帶溫度的黑瞳眄過後,祖葑卿直後悔剛才沒有馬上溜走。
「樂樂?」赫連閻以護衛者之姿站到她坐的位子旁。不過去趟洗手間,她旁邊怎麼跑出一只猴子似的閑雜人。
「他是我堂弟。」祖樂樂仰頸簡短回答,研究起他臉上的情緒。
「然後呢?」
真不愧是喜歡上她的男人,和自己真有默契,她剛才也有這個疑問。祖樂樂贊嘆。
搶在她開口之前,爆糗的祖葑卿急急說︰「你好,我只是來跟我堂姊打個招呼而已,沒什麼事。堂姊,我先走一步,改天再聊。」邊說,兩腳已向門口滑過去。
他們應該沒什麼好聊的吧?!她困惑地瞪著那道來去匆匆的背影。
「妳並不高興見到這個堂弟。」他不用疑問句,直接陳述。
她也很誠實地點頭,不語澀笑。
「不想跟我說原因?」
她想了想,低頭,仍是不語。
她不是不願說,而是不知道該如何把一則帶著丑陋顏色的過往美化,如此說出來才不會傷到了誰。
但若不說,又會覺得對他不公平,她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當他知他們交往的秘密被高姊知道時,他的臉色已經有點僵硬了,偏她又不知記取教訓,沒將嘴巴收緊,又三兩下就被齊煬套了出來。
既然秘密已被她公開,赫連閻也就不介意表現出一個男朋友該有的表現,但唯獨對他那對父母仍不願多提。
後來,不知齊煬怎麼勸他,他昨天終于將他那對父母用較詳實的方式,介紹了一遍──一對不將世俗道德放在眼里的男女,就是他的父母。
祖樂樂出游的心魂被一聲不耐煩的悶哼扯回,入目便是一張已經臭到不行的臉在等著她,她馬上堆出討饒的可愛笑臉。
「我……很意外他怎麼會跑來認我,幾年沒見面了,我也不知該講什麼……」假裝不經意瞥過他的手表,「哇,你和哈里約的時間快到了,走走走。」她起身拉著他的手,並將桌上的帳單拿起來,乖巧地塞入他另一只手里。笑咪咪的臉蛋沒將該隱藏的郁悶藏好,還失敗地露出一大堆餡。
赫連閻抓著帳單那手的小指輕輕撩過她的臉頰,將她黏在皮膚上的一綹長發撥往耳後,動作溫中帶柔,但他說出口的命令卻是剛硬的。
「上車後跟我說。」而且要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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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可怕的男人。
傻瓜般的堂姊怎麼會跟這種人做朋友呢?
祖葑卿安全逃出一段距離後,才想到最重要的聯絡電話號碼沒問,啊的大叫一聲後,火速折返。
快到餐廳門口時,正好看到赫連閻和祖樂樂要離開的背影,兩人親密地手牽手,讓他的腳步硬是將速度降下,然後躡足地尾隨在他們後面。
就他混跡五分埔多年的心得,他概估堂姊那一身的打扮,無袖上衣三百九、五百塊一條的黑色牛仔褲、介于一百九到二百九的涼鞋、一百塊可以打死的包包和二十塊一條的發束,全身行頭加一加,大約只有一千三百元左右。
反觀牽著她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尤其他腳下踩的那雙皮鞋,還曾在知名時尚雜志上亮過相,掛在他腕上的手表也是價格漂亮到讓窮人怨恨上天的頂級奢侈品。
他沒打算了解這個精品為什麼挑上堂姊這個平價貨,他只要確認幸運之神是否交上了他。想到漫天飛舞的鈔票,跟蹤的腳步就更輕飄飄,祖葑卿還哼起痞子阿姆的那首S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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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話題有時會悶到讓女人抓狂,尤其當那位女人胸無大志時。
赫連閻到哈里下榻的飯店和他密談時,祖樂樂一個人晃到隔條街遠的一家漫畫小說量販屋殺時間。
當她手里那本小說快看完時,赫連閻便來領她了。
循著她縴縴玉手指的方向看去,旁邊的架上堆著她挑中幾本書,就等著他抱去結帳。赫連閻只瞥了眼,沒說二話地抱去收銀台。
女人消費、男人付款,在他的認知中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前提是,他對這個女人的觀感必須是不惡的。比起許多女人所愛的名裳華飾,她最會敗的東西,對他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翻完手中的小說,歸回架上。她覺得自己又幫赫連閻省下一百多塊錢了,這真是好女友的最佳表現。
「談好了?」
赫連閻嗯了聲,挑了與她有關的事說︰「投稿的人比預期要多。」
炳里將亞特蘭大那邊對他的一意孤行的不滿聲浪,做了完整的收納與傳達。這正是他預期的現象,反彈愈高,亦愈接近他要的效果──以獨裁者之姿復出。
祖樂樂先是瞪大眼,而後嘟起小嘴,咕噥道︰「我本來……就沒有預期你會放水……」
雖然那件事情已經過了大個半月了,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哼!
他唇上薄薄的笑意轉成譏諷,故意問︰「怎麼說?」
在將完稿寄出前,她曾興匆匆地抱著作品來讓他過目,以為看在兩人的關系上,他多少會贊美一下,沒想到他在看完後,反而將她的心血批評得一文不值。
私底下,他雖然嘴上不留情,可到了HOMELY全球行銷部的會議桌上,他一個人說了便算。不急,她將會知道的。
「因為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啊。」酸氣沖天地挖苦他。
他不置可否,但飛揚的兩道眉挑釁地挑起。
從他的反應看得出來,他又狗眼看人低了。
「赫連閻,我好歹也是台灣知名漫畫家的徒弟。而且,審稿的結果也還沒出來,你這樣子……」祖樂樂氣得無力,氣得說不下去。暗自慶幸他之前保證不介入審查,否則以他的標準來審核,她的作品恐怕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赫連閻一目了然她突然松了口氣的原因。
「別認定得太早。」頭一次發揮他的好心,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