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拉扯掙扎後,夏川翔梧不得不做出退讓,退而求其次地哀求,「我不強求了……我不奢求你回饋靶情給我……也不會再強迫你接受,你答應我留下來好嗎?」
如果換作是其他男人死皮賴臉,她會馬上叫對方滾開。但這個——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弟弟,她說不出口。
「小梧,我比你大,又很貪生怕死,從沒想過要當菊京川盟主的女人,號令千百男人的威風,我光想就怕。你也不可能將叔叔好不容易爭下的局勢拱手讓人,你做不來平凡的男人,如此,無論誰作退讓,都只是一時。」
住在「菊京川」的這些年,她親眼目睹打斗的場面不多,全賴於叔叔將她保護得十分嚴密。
可一場地盤爭奪的火並,讓媽媽意外死於叔叔敵人的手里,也讓她深刻領悟到——她愛不來不珍惜她的男人。
親生父親和夏川叔叔,一個汲汲營營於事業,經年不在家;一個為了穩坐黑幫龍頭,終年舌忝刀舐血,讓深愛他們的媽媽傷心遠走,最終香消玉殞。
「我好恨……為什麼在那種敏感時候,他還讓珧姨帶你到街上去?二階堂的陰險狡詐他不是不知道,卻只派四、五個人保護你們?」夏川翔梧頹然坐地。
薰季動作輕柔地將他的頭抱住,感覺像是回到兒時般。
「你會懂的,當叔叔將『菊京川』交給你之後、當你遇到真心喜歡的女人時,你就會豁然開朗了。」
「我根本不屑當什麼盟主……」困獸猶斗,頑抗她施舍的殘缺溫柔。
「若叔叔听到的話,他可是會很傷心。」佯裝輕快的語氣薄責。
「腳步別放太快,讓我能追得上你……」握在手里的柔荑,是那樣的不真實,少男的心惶惶不安。
薰季輕輕搖首,一手撫上他稚氣猶存的眉宇。
那顆將他當成親弟弟般疼的心,無法說變就變,才是最大的癥結。
「沒有我擋住,你的心眼會清醒,會知道適合你的女孩子該具備什麼樣的條件……」勇敢而堅強的那個人,絕不可能會是她。
「你……你為什麼不對我撒謊,就算是欺騙也好。」夏川翔梧拂開她的手。
明白他已經懂了感情的事無法勉強,薰季安了心。
拿出一張信用卡副卡放到他手上。「幫我還給叔叔。」
他將卡塞回她手里。「你帶著,就算搬出去,我跟爸還是會照顧你。」
「我該真正獨立了。」副卡又轉回夏川翔梧手上。
想再塞回去,門路統統被堵死,他一煩,乾脆將它折斷。
一如果感情能像這張卡輕易被折斷,不知該有多好。」
小男孩的嘴巴玩起刺傷人的游戲,薰季一笑置之,把他拉起,往門口送去。
「我也希望能那樣就好。」
被推出房門的男孩支手擋住門板,「你沒有話要說嗎?」
「有時間,我會回來看叔叔跟你的,晚安。」
「小季,你……」還會作惡夢嗎?
「嗯?」
「沒事。」問不出口的問題依然問不出口,牽強扯動一笑後,夏川翔梧黯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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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擭一通報喜的電話後,恆藤司迅速處理完該處理的事。
比預定的時間提早一天從舊金山離開,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誰也沒被他事先知會。
特意一下飛機,便直奔辦公室,為的就是馬上目睹才十幾天不見,卻引發他更多惦念的大美女。
怎知通往思念解藥的路途遙遙,且一波三折。
先是計程車一出機場便拋錨了。轉搭的另一輛,也不知在趕什麼似的擦撞上別人的車。
好不容易來到金碧輝煌的分部大樓,一腳才踏進人資部門,就被體型足足是薰季一點五倍大的阿美莫名緊抓著,劈頭猛轟,噴了他滿頭滿臉都是口水。
意外,總在預料之外。
薰季上前幫忙拉開阿美,並抽了幾張面紙替他拭去臉上不屬於他的水氣。原本很專心的人,被恆藤司驚喜交錯的眼神看得手足無措,指甲不小心刮傷他的臉。
「啊?對不起。」
「沒關系。」恆藤司撫了一下額,有點剌剌痛痛的,可能破皮了。
對於會計部門的悍將出現在人資辦公室里,他也想找人問為什麼。
泵且不論原因究竟為何,舉凡人員調撥上出的紕漏,身為人資部門的最高領袖,他難辭其咎。腦袋瓜子兜轉一圈後,已經知道環節哪里出了岔——三方調度,代理人資的阿智認為不須急在一時,可是蚌殼嘴不提,害得阿美瞎操心。
「恆、藤、司——」
見阿美力量恢復,又朝他飛撲而來,恆藤司行李一丟,秉持男人不對女人動手的原則,飛快地閃進他的辦公室。
「鬼也做得來?」阿美於後嘶吼著。
聞言,恆藤司的眉角譏誚地往兩邊挑高,停住月兌外套的動作。
苞著逃進來躲避阿美暴力的薰季在恆藤司的背影,和闔緊的門板問來回張望,喘著氣緩頰,「你別把阿美姊的話當真,她只是太無聊。」
雖然她也被那句無心話所傷,但寄住在人家的屋檐下,她不得不低頭。
他邊扯開領帶,邊口吻平常地問道︰「我大人有大量,不會和她一般計較,對了,特助現在的行程你知道嗎?」
星子般的眼眸覦了腕上的表,「今天早上星鳩學院有場校務會議,預定在十一點前結束,特助人……」突然驚悟到了某件事,薰季忙將戴表的手藏到身後,可惜為時已晚。
這個賊、男、人!
她是因為信夫特肋說他預定明天回來,最快也要到後天才會進辦公室,所以她才放心地戴起遭她冷落已久的Piaget表。
躍坐上自己辦公桌的賊男人目光炯亮,惡意將右手揚起,並把表面轉向她,唇上的笑意逐漸擴大,再擴大。
在他踏進辦公室時,他的目光便鎖緊她的人,從頭到腳的打量,理所當然也把穿戴在她身上的配件一一掃過。
「還記得我說過你跟我的默契,現在信不信?」
證物俱在,事實勝於雄辯,薰季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有思忖過那天我說的話嗎?」
「想過,但我想問你,你——」頓了頓後,頗艱難地問︰「你會為我改變嗎?」
她不是要刁難他,只是她害怕會和媽咪的境遇相同。
恆藤司把相同的問題丟回給她,並加注道︰「如果我們真有默契的話,我想,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
欲擒故縱的答案,讓薰季微微氣慍。
心湖漣漪朵朵,每一朵的心思都不一樣,讓她覺得有點煩。
「我說過,你不是我想要的類型,你也不可能為我改變,勉強在一起,結果只會是不好的。」把想到的丑話統統說在前頭。
「沒試過,又怎麼知道是不好的結果。」恆藤司輕松回擊。
「試過了,如果還是不行,你就不可以再對我死纏爛打!」
「保證不死纏爛打。」他沒做發誓的手勢,也不標明主詞是誰。不死纏爛打,猛獻殷勤總行吧?!
「我不保證交往時,會刻意去討好你,所以你也不必刻意來討好我。」她間接允諾。
「尊重你的決定。」他伸手拉住突然別扭地住後縮退的嬌軀,再略施力,薄唇輕印上水女敕紅唇。「一吻為印。」
「一吻為定!」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對人用如此慎重的口吻說著一件事,就像是……站在教堂內對著神父說我願意的夢幻感。
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笑瞼,明亮如陽,讓嬌顏泛紅的女人,將蹙緊的眼眉緩緩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