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紗,跟我在一起還亂想別的?」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想到蹙眉不歡。
震耳的打雷聲拉回她飄游的神智,噘嘴抗議,「你要擦背用說的就可以了嘛,何必吼得那麼大聲,會讓女乃女乃以為我們兩個又吵架了。」他拿起乳牛沐浴球漂到他背後。
他猿臂一伸,將人從背後抓放到身前。「誰跟妳吵架,是妳不知在想什麼,連我問妳話也愛理不理的,哼,招不招?」
「水涼了,我們起來吧。」推開他,嘩啦一聲,她自個兒從浴池站起,用浴巾裹住身體後踏出浴室。
「喂--」金鷹匠跟著爬出浴池,一絲不掛的追上她。
這年頭,只听過男人吃干抹淨,沒听過生性害羞的女人轉性後也會如此。
從牆面上的大片落地鏡看到他果身奔出,她還未來得及開口罵他,人就被他丟到床上。
眼前幾顆黑星突地升起又隕落,她抬起手搥他。「鷹匠,你弄暈我了。」
他報復性的啃咬她的鼻尖。「妳才弄暈我了吶,我不允許妳想別的男人,只能想我。」
鼻上雖痛,她仍是事事以他為首要。抽開裹身的浴巾,擦干他濕淋淋的身體。
最近他較忙,身體的抵抗力容易因睡眠不足而降低,她怕他染上感冒。
「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擦擦擦,仍不忘隔著浴巾偷搥他,回贈咬她鼻之痛。
拿起床沿邊放的睡衣伺候丈夫大人穿上後,她再為自己著衣。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金鷹匠得意揚揚。
她還是愛他勝過自己的,瞧她的動作就知曉了。
深瞅他俊美的五官,她溫柔的說︰「鷹匠,我們別搬出去好不好?」很高興她的初戀有甜美的果實,不像外婆。
「不要,我不想每天面對老太婆。」
停頓半晌,她才問︰「鷹匠,你還記得起你的初戀情人是誰嗎?」她心底並不抱太大的期望。
他歪著頭想半天,搖首,「太久遠的事想不起來了。」他笑了笑,親密的摟住她。「我現在只有妳這一輩子的情人,哪會想去記起之前的荒唐事。」
連第一次的女人是誰他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她是別校的女生,高一開學後的第二天下課跑來跟他告白,之後兩人就走到最近的旅館開了間房。
唉,想也知道。「所以說,要不是我收掉你的花心,搞不好你到現在仍是每天睡著不同的女人,踐踏女人的寂寞芳心;也搞不好你已經染上性病,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來帶走你。」
美目閃著危險訊號逼視她,不正經的威脅。「喂,別詛咒妳老公,我也沒妳形容的差勁。再亂說,今晚不讓妳睡喔。」
都過了那麼久了,還在翻陳年舊帳?哇--所以說,女人不能對她太好,一好就恃寵而驕,就像眼前這只。
「你知道多少你外公外婆的事?例如說他們是怎麼相識的?相不相愛呢?或是因為媒妁之言而結婚,婚後相敬如賓?」是她離題,不能怪他亂說話。
金鷹匠皺鼻,不懂她提這做啥。「在我出生前外公就過世了,老太婆也不愛提,我知道的有限。听老媽說他們是依父母之命結婚的,感情還好,不冷不熱就是了。」
「我看過你外公的相片,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
與那位曲老先生完全兩個樣。
他點頭,頗認同她的話。「記得我七歲時,老太婆第一次拿相片告訴我這是外公時,我差點沒嚇出尿來,我還以為那就叫魔鬼。」其實他當時被嚇得號啕大哭,還被老爸和老媽聯手飽以老拳。
漸漸成長後,慶幸自己五官像老太婆,身形像老爸,沒有外公那副鬼見愁樣。
張綺紗掩嘴偷笑,因為今天在餐廳時,外婆也有提到這件事,兩人笑聲不斷。
「那你應該也不知道外婆結婚前的事,對不?」看到他搖頭,她續道︰「那你有沒有想過為外婆找個老來伴呢?」
「沒想過。」
她循循善誘他走入她的目的。「萬一現在外婆有喜歡上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也對外婆不錯,但外婆很彷徨,因為害怕唯一的孫子會不同意她梅開二度……鷹匠,如果這是真實的話,你會反對嗎?」
他哈哈大笑,直接否定,「不可能,老太婆整個心力都放在公司上,哪會注意到外邊的季節是不是春天。」
按捺想敲他頭的沖動,「我說如果嘛,你起碼也想過後再回答。」
眼前的小臉再正經不過,他只好動腦想想,但還是覺得不可能。
他隨口一說︰「如果是的話,我會祝福她。」
張綺紗興奮的抱住他,「真的?你說的唷,不可以反悔。」
「干麼啦,難不成真有這回事--」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產生。
她點點頭。「外婆在我住院的婦產科醫院遇到了結婚前的初戀情人,他是那家醫院的院長,幫我看診的曲醫生是他的小兒子。目前他們倆都是單身,外婆唯一顧慮的只有你,因為老先生的兒子們都不反對,若是他們知道你也不反對的話,不知會有多高興。」
整晚壓在心頭的大石終于放下,上班的疲累感冒出來,她掩嘴打哈欠。
顯然是外婆多慮了,鷹匠的態度並不是她所預料的那樣持反對意見。
睨著她欣喜過後渴睡的小臉,金鷹匠整張臉拉下,蕩至冰點。
「妳先睡,我去找老太婆聊聊。」將她壓回床上蓋好被後,他霍地走下床。
不疑有他,她乖乖地閉上眼等待睡神來臨。
翻身想找尋鷹匠溫熱的體溫,滾了兩圈還沒踫到,她伸手探觸,身旁空無一人。萬般不願地撐開眼皮,張綺紗拿起放在床頭的眼鏡戴上。
走出房,原想去書房找人,听聞樓下傳來輕輕的啜泣聲,她走下樓梯。
「外婆,您怎麼了?」在樓梯轉角看到坐在客廳的金老夫人,張綺紗小步奔向沙發椅。
壁鐘的長短針指向兩點,外婆怎麼還沒睡?鷹匠人呢?
金老夫人抬眼,只是不斷猛掉淚的深瞅著她。
張綺紗抽了幾張面紙幫她擦淚。「外婆,您是在擔心曲爺爺的身體嗎?」
金老夫人哽咽的說︰「是鷹匠,我們兩個剛吵完架,他說,他沒有個不守婦道的外婆,如果我去照顧志聖的話,他就不認我……」這輩子讓她用心最多的人就是他,完全無法接受他對自己撂下棄離的狠話。
志聖是曲爺爺的名字。
張綺紗愣住了,剛才鷹匠不是說好的嗎?怎麼一轉眼又改變了初衷?
「他人呢?」
「出去了,有人打手機來,說是PUB來了一票日本人,指名要找他。」
抱著金老夫人安慰她,張綺紗心中五味雜陳。
男人無法理解女人一輩子為家庭打轉的辛苦及對情愛的重度渴望,恁是堅強的外婆亦是如此。
在愛與金錢供應不匱乏的環境下長大的鷹匠,養成了驕傲狂妄的個性,就算一年可能見不到一次面的日光家族,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也絕對不會打回票;而自己也是將他寵上天的一員。
檢討再檢討,她下定決心,該讓他吃點苦頭了。
「外婆,您先去睡,我等他回來,若是听到什麼聲音都別出房門,我不希望鷹匠又誤會您什麼。」
「嗯,妳也別等太晚,他累的話自然會回來的。」
扶外婆進房後,她使盡吃女乃的力慢慢地將沉重的長型沙發推到門邊擋住,並拉掉電話線的插頭。
「愛去鬼混就讓你混到有家進不了,敢出爾反爾欺騙我的信任。」她拍拍手,轉身步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