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能輕易忘記?怎麼能輕易讓于培武將他們之間的借據一筆勾銷?他幫了她這麼大的忙,是他把她從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沼中拉出……
她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于培武被他的大哥欺負,卻只是每天待在家里調養身體,什麼事情都不為他做。
她明明是為了他呀!為什麼于培武方才臉上的神情那麼令她難受?
為什麼他會說她把錢還完之後,便會與他一拍兩散呢?
于培武也跟她一樣,對這份得來不易的情感小心翼翼,于是充滿了不確定與不安全感嗎?
叮咚!
門鈴聲又響了。
培武?他有東西忘了拿嗎?還是他也跟她一樣難受,又折回來看她?
沈蔚藍急急忙忙拉開大門的腳步充滿了太多期待與盼望,早就忘了于培武有備用鑰匙,根本不需要按門齡。
「藍藍,好久不見!」
沈蔚藍在第一時間想把大門縫隙掩上的動作,遠遠比不上門外男人利用身材優勢沖進來的速度——
沈仲杰?!
「你來這里做什麼?你出去!快點出去!」沈蔚藍死命地擋著沈仲杰。他不是在服刑嗎?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里?為什麼他會知道她住在這里?
「出去?藍藍,我都還沒進去呢!」沈仲杰朝她婬邪一笑,知道沈蔚藍沒有笨到听不懂他的雙關語。他輕而易舉地便擠進門框,一腳將大門踢上!
「你……」沈蔚藍後退了幾步,眼神驚懼。
沈仲杰身上散發極為濃重的酒氣,或許,他還瞌了藥或是什麼東西?他比之前更為粗鄙的眼神令她好害怕。
沈蔚藍迅速地衡量了一下情勢,市內電話離她太遠,而可以直接聯絡大樓警衛的對講機在沈仲杰後頭,她想也不想便回身探手拿于培武不久前辦給她的行動電話。
沈仲杰快步欺近,將她已經構著的電話一把丟到遠處,將她困在牆角,大掌捂住她的嘴。
「藍藍,我真是應該感謝你,要不是因為我心心念念著還沒嘗過你,也耐不住性子在監獄里表現良好,三年傷害罪不到兩年就假釋了……」
沈仲杰噴在沈蔚藍臉上的鼻息,惡心到令她想吐。
「藍藍,你都不知道我跟了你多久……常常在這兒出入的那個人是你老板吧?嘖!藍藍,你陪老板睡,你好浪……」
這男人的力氣怎麼好像比當年更大了?
沈蔚藍試了幾次,都無法順利地掙開他的箝制,于是猛然用額頭撞擊他下巴,在沈仲杰吃痛放手時狠狠踢向他鼠蹊部,快步沖向門口。
她自認已經夠快了,卻沒想到她的長發在一瞬間被扯住!她被往後拖行直到踉蹌倒地,緊接著而來的是連續幾記熱辣辣的耳光。
「干!你這婊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陣龐大的暈眩感從沈蔚藍的臉頰上蔓延開來,她听見沈仲杰扯破她衣服的衣物撕裂聲,這個惡心下流的男人壓在她身上,在她脖子胡亂舌忝吻。
奮力掙扎的沈蔚藍眼角余光忽而瞥見一個她目前能夠伸長手構到的物品——掃地機器人!那是前陣子于培武心疼她打掃屋子辛苦,特地為她買來的圓盤狀清掃機器。
她想也不想地便將它拿起來往沈仲杰的後腦勻死命亂砸!
她算不清楚自己究竟打了沈仲杰幾下,只知道自己用光了全身的力氣,直到沈仲杰已經癱軟趴伏在地,她才像所有能量被抽干了一樣,推開沈仲杰的身體,神情呆茫地坐在原地……
他死掉了嗎?沈蔚藍突然感到莫名心慌,想探手模沈仲杰的鼻息,卻又害怕他會突然彈跳而起……
第8章(1)
「蔚藍。」一只大掌猛然搭上沈蔚藍肩頭。
「走開!不要過來!不要踫我!」沈蔚藍回身,轉瞬之間便落入一堵堅實的胸膛里。
令她安心的氣息盈滿她鼻間,手腳本來還在胡亂揮舞的她楞了兩秒才終于真正回神過來。
「……培武?培武?!」
「乖,沒事了!我來了,我在這里。沒事了……」于培武親吻她發心,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發顫的背脊,在她耳邊輕聲誘哄安撫。
這滿室的混亂、暈厥在地的男人,與沈蔚藍滿身的狼狽,他不用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辦?怎麼辦?我打死他了……」沈蔚藍沒有哭,只是在他懷里不停瑟縮顫抖著,喃喃低語。
有一瞬間,于培武覺得自己就快要沸騰了,假若地上這男人沒死,他也想現在沖進去廚房拿把菜刀出來將他砍死!
方才,他離開了沈蔚藍住處之後,走沒幾步路,急涌而上的內疚感不禁又令他折返回來。
沈蔚藍只是想幫他的忙,不想越欠他越多罷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對她發脾氣做什麼?他是因為大哥的事情感到心煩沒錯,但也絕對不該遷怒到沈蔚藍身上。
他想,或許,潛意識里,他要沈蔚藍在家調養身體,甚至還希望她辭職,除了因為心疼她這個原因之外,還為了他根本就不希望她將欠他的錢還清。
他與沈蔚藍之間,他是提供金錢的金主,她是接受金援的孤女;他是連鎖餐廳的老板,她是在他手下做事的領班,旁人看起來,或許會覺得他的條件遠遠高于沈蔚藍,佔盡了優勢與上風,但是對于培武而言,實際情況正好完全相反。
他總是覺得,沈蔚藍還很年輕,未來的道路還很寬廣,他很害怕她還完了欠他的錢之後,有一天終于飛出去了,才發現這世界原來這麼大,風景原來這麼美好,她便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反正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羈絆。
他對愛情的笨拙,與心中對沈蔚藍的太過在意,令他患得患失,十分害怕被她無情地撇下。
他想,他這樣子駝鳥、不足以為心愛之人撐住一片天的心態,當沈蔚藍的情人都已經遠遠地不夠格,要是哪天想當她的丈夫,更是遠遠地不到位吧?
唉!于培武輕嘆了口氣。他三十來歲才在學談戀愛,這真是夠了……
他現在知道他當年為什麼會與連嘉莉分手了,不是因為他不愛,只是因為他當時全副心思還都放在事業上,自然對連嘉莉少了點關注與耐性。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上帝令他遇見沈蔚藍,心思如此百轉千回,一定是要他學會真愛的,或是,換個說法,要說是他的現世報也成?
于培武輕輕地放開沈蔚藍,走上前去蹲下確認沈仲杰的傷勢,伸手探了探他鼻息,按對講機聯絡管理員,並且拿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他將沈蔚藍摟進懷里,萬般溫柔地輕吻她發心。
「沒事了,他沒有死掉,頭部也沒有流血,應該只是昏倒了而已。別擔心,我在這里,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沈仲杰沒死,今晚還沒完呢!他們還得到警局做筆錄,還得去醫院驗傷,或許還得讓警方進屋子里來搜證?煩透了,淨是這些狗屁倒灶、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于培武決定了,他今晚不會再讓沈蔚藍獨自一人回到這間她差點被壞人欺負的屋子里來,他要帶她回家!回他的家!
如果沈蔚藍願意的話,那里也將會是她的家。
做完筆錄,驗完傷,讓警方到住所來搜證完,于培武與沈蔚藍從警局出來時,已經是凌晨時分。
沈仲杰沒事,他這次是假釋期間再犯,除了傷害罪之外或許還多了條強暴未遂的罪行,短時間之內想要再輕易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
沈蔚藍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出奇的安靜,就連于培武要帶她去哪兒都沒有問,只是任著于培武打開車門要她上車下車,沉默地看著于培武從她的屋子里拿了幾件她的換洗衣服與鞋子,幫她收了個簡單的行李下來,再發動引擎轉動方向盤帶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