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沈蔚藍一愣。
「嘉莉領班?」這個男人怎麼知道她工作場合里有個前輩叫嘉莉?
「對啊,嘉莉,不然ChezVous里還有哪個嘉莉?」于培武對她的疑惑感到不解。
沈蔚藍的眼中閃過更深的驚訝之後,又不禁浮現了幾分戒備,微微後退了兩步。
「你怎麼知道我在ChezVous上班?」他該不會又是另一個跟蹤狂或是狂什麼的吧?她今晚已經被嚇得夠多了!
于培武看著她一臉審慎戒備的神情,終于恍然大悟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他輕嘆了口氣,口吻中隱約帶著笑意,言簡意賅地向女孩說明——
「沈蔚藍,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在ChezVous上班,那是因為我是你的老板。」
老板?老板?這個路見不平的男人居然是她老板?
當于培武將那張背面寫了派出所電話的名片轉正,指了上頭「于培武」三個大字給沈蔚藍看,並且在她眼前立刻撥打了連嘉莉的行動電話,要連嘉莉親口告訴她,她眼前以為的莫名男士真的是ChezVous老板時,沈蔚藍只覺得好窘。
沈蔚藍在于培武以她堂哥或許會不甘心折返為由,堅持送她到她家門口後,她回身對他說道︰「好了,謝謝你,老板,你送我到這里就行了。」
她附帶的九十度大鞠躬,令于培武又好氣又好笑。這鞠躬真不知道是因為她誤認他是狂向他道歉,或是因為他無意間救了她而向他道謝的?
「門窗要鎖好,那間便利商店不要再去了,自己小心一點,知道嗎?」于培武向她叮嚀。雖然剛剛沿路上他都一再地回頭確認沒有人跟蹤,但總是覺得放心不下。
那個男人對沈蔚藍清清楚楚且明明白白的惡意,連他都感到不寒而栗,真不知道沈蔚藍怎麼能如此平靜?
「知道了,謝謝你,老板,你也早點休息,再見。」沈蔚藍拿出了公寓鐵門的鑰匙插入鑰匙孔,打開大門的動作卻遲遲沒有完成。
直到于培武疑惑地望向鑰匙孔,這才發現沈蔚藍的手抖得厲害。
真愛逞強,這女孩……
于培武輕嘆了口氣,接過沈蔚藍手中的鑰匙,輕而易舉地將鐵門打開。這道輕易便能被撬開的老舊門鎖不安全得令他擰眉。
本來只想送她到住家樓下的于培武臨時改變主意。
「你住幾樓?我陪你上去,你一進門我就走,我只是想確認你的安全,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可以嗎?」他怕沈蔚藍推辭,也怕沈蔚藍防備,于是決定事先把話說清楚。
「呃?啊?喔,好。謝謝老板,我住在二樓。」幸好她只是住二樓,老板都這麼說了,她能推嗎?
她是真的很害怕沈仲杰又折回來,但是,跟初次見面,高高在上的老板走在一起其實也挺令人緊張的。
雖然她很感謝于培武,但是她根本就不認識他,與他同行的路上,她都不知道該把眼往哪兒擺,或是該和他說些什麼話。
當然,她承認,這或許也有部分是因為于培武十分年輕、又十分英俊的緣故,但是她現在實在沒空思考她的老板究竟英不英俊這個問題,更別提欣賞了。
她目前對于培武唯一感到激賞的,是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感。
「謝謝你,老板,我進去了,晚安。」沈蔚藍與于培武一道上了公寓二樓之後,沈蔚藍站在自家大門口前,第一千零一次向于培武道謝。
第2章(1)
「好了,別謝了,早點休息,晚安。」于培武旋身正要下樓,一道從三樓奔下的迅疾腳步聲令他尚未松懈的神經又為之緊繃!
他幾乎是出自本能反應的,在第一時間沖向沈蔚藍的前頭,將她牢牢地護在身後。
沈蔚藍一愣,而從三樓奔下來的房東太太更是一臉看到神經病的與于培武直視,對著他高大身軀後頭掩著的嬌小人影喊道︰「沉小姐,是不是你回來了?」
「是,是我,房東太太,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沈蔚藍從于培武身後探出頭,感覺到他因為來人是房東而松了一口氣,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暖意。
她的老板,原來是一個這麼縴細溫柔的男人……
「厚!還不就是你,才害我這麼晚還沒睡!」房東太太指責地戳了戳沈蔚藍肩膀。「我當初就是看你乖乖的,想說你一定不會欠房租,才答應不收押金就把房子租給你捏,而且還租得這麼便宜!結果你這個月五號要繳的房租,拖到今天二十五號了都還沒繳!」
「對不起啦,房東太太,我明天領了錢,晚上就把房租拿上去給你。」沈蔚藍連連鞠躬道歉。明天ChezVous不發薪水,但是她在學校兼職的行政工作薪餉會下來。
「厚!好啦,沉小姐,你明天一定要記得給我捏,下次房租要是晚繳記得要先跟我講啦!不然我按你電鈴都沒人應門,還以為你跑了,煩惱到睡都睡不著咧!」
「對不起、對不起……」沈蔚藍還是一直道歉。
于培武看著這一幕,除了覺得房東太太其實人還不錯之外,突然,又覺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他一時還說不上來。
「後啦!不用對不起了啦,阿是說,電鈴是壞了喔?」房東太太又跑過去按了按電鈴開關,側耳听了听,果然沒听見鈴響。「電鈴好像都不會響捏!沉小姐,電鈴壞了你要告訴我啊,我才可以請人來修理啊,這是我們房東的工作啦!」
「呃……不、不用修理啦,房東太太,電鈴沒有壞。」沈蔚藍說得有點心虛。
「啊沒有壞怎麼不會響?」
「……我忘了繳電費。」沈蔚藍猶豫了會兒,最後支支吾吾地吐出這一句。
房東太太的眼楮突然危險地眯了起來。欸,房租沒付,電費也沒繳,這很嚴重喔!
「沉小姐,我是看你乖乖的,也很喜歡你啦!但是你要是想白白住我的房子,這樣是不行的喔!天母這邊地價很貴你也知道,我一個月才租你——」
于培武忽而出聲打斷房東太太即將發表的長篇大論,他終于知道這整件事情哪里不對勁了。
「房東太太,對不起,這些錢先給你,其他不夠的我們明天再補,現在很晚了,你先讓沈小姐進去休息吧!」于培武從口袋里掏出了幾張千元鈔票塞進房東太太手里。
沈蔚藍太過驚嚇,以至于她伸出手想阻止于培武拿錢給房東太太的動作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一臉驚愕地盯著她正義感過剩的老板,啟唇想說些什麼。
于培武只是按了按沈蔚藍手臂,要她先別說話。
他不怕沈蔚藍跑掉,畢竟現在是月底,他掏出的錢能從她這個月未支付的薪水里扣,但是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弄清楚。
房東太太沾了沾口水數了數鈔票。
「後啦後啦!明啊載一定要把剩下的房租付清,電費也要去繳一繳捏,不然我也是會趕人的,栽影後,哇賣來困啊!」房東太太說完,便逕自回身上樓了。
「老板……」沈蔚藍的心情並不只是感激涕零而已,她是誠惶誠恐,不知道為什麼與她初次見面的于培武要這麼做。
于培武只是神色復雜的望著沈蔚藍。
他這麼做的理由只因為,方才他的腦子很盡責地將他今晚听見的所有事情串連在一起——
先是連嘉莉說她最近拚命打工、廚房師傅說她老是拿餐廳的剩湯,再來是那個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說她欠了三、五百萬要她陪睡、她小心翼翼地撿著掉落地上的那堆過期微波食品,最後是積欠的房租、逾期的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