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不知這能不能算是初次自力更生的證明;打工也好,正職也罷,相信很多人都端過盤子。
我也不例外。從未正式工作過的我,竟傻傻的相信電視上演的所有服務業工作都是多采多姿且趣味橫生的。因此,一畢業就義無反顧地投入那樣的世界里,然後結果就是--累得半死,薪水領得又少,于是只好整天埋怨自己真是智能不足。
這部小說是我參考我在西餐廳工作時所踫到過的真實事件而寫成,在寫的過程中常令我有時光交錯之感。
麥克阿瑟說過︰「拿一百萬叫我去當兵,我不干。但是拿一百萬買我當兵的經驗,我也不願意。」
這話足以道盡我對那段為期不長的工作經驗的感觸。雖然這個回憶實在下算甜美,但我仍然不想抹煞它;畢竟,一個人的一生能有幾次月兌軌?
我非常喜歡寫字,一有空就動筆,沉浸在字里行間是我畢生的喜好;承蒙飛田厚愛,讓我的作品得以付梓面世;也衷心希望能因這故事而結交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又,順帶一提,有次投稿時適巧遇上大雨,窮苦的我只能騎著愛機去投遞,但一路上因大雨滂沱而導致我變成落湯雞!
我本以為將稿子放上電子秤就大功告成了,但大概是我的模樣看來相當可疑吧,行員竟然問我里面裝的是什麼,讓我有點害羞地告訴她︰「小說。」
不知她是重听還是怎地,竟再問我一次。看到她眼中的狐疑,我只好鼓起勇氣大聲說︰「小說!」
她是听懂了啦,可是眾人奇怪的目光實在讓我很尷尬……
我看向目不轉楮盯著我的兩個高中美眉,從她們不敢置信的臉上,我讀到了某些訊息……
好啦,我承認……戴著破爛安全帽和褪色口罩、雨衣上還披著成團糾結的發絲,再加上一臉狼狽……我確實無法跟氣質高雅的作家畫上等號。
唉,光想到那兩個美眉第二天會怎麼向同學怎麼形容我,我就臉上三條線嘍!
第一章
台北A飯店
宋芸歇打開西餐廳後方休息室的小門,左顧右盼一會兒,確定沒有人之後;從櫃子里拿出剛才求了廚子十多分鐘才得來的烤牛小排。
她的動作太慢,晚上去員工餐廳時,便當已經被搶購一空。
偏偏今晚餐廳的生意忽然好的不得了,害她忙的不可開交,只能在一丁點的空檔,靠冥想渡過饑餓。
僅僅望著那肉香四溢的美味,她的口水便快滴下來了。
她顫抖著手,用無比誠懇的態度,緩緩將它送到嘴邊……
下一刻,她的太陽穴旁便傳來一陣巨痛!
「宋∼芸∼歇∼妳好大的膽子啊!耙在這里偷吃?」
某人一邊念她,一邊使力扭轉她無辜的小耳朵……
「啊∼∼痛、痛、痛、痛……嘿嘿,信哥∼我哪是在偷吃,這是來孝敬您的!」
她邊說邊把食物放回盤中,再心不甘情不願的雙手奉上。
「您瞧這肉烤得多均勻,色香味一應俱全,請您慢慢享用吧!」
叫信哥的男子,二話不說,一把抓住便送入口中!
嗚……她的命根子牛小排啊……
還是她差點要抱廚子的大腿才求來的……
竟然被這腦滿腸肥的小人給吞下肚去……
這……這還有天理嗎?!
無視于捶心肝的宋芸歇,信哥滿足的擦擦嘴。
「勉勉強強……喂,外頭有個客人交給妳了,我要下班了!」
「什麼?還有客人?不是打烊了嗎?」
信哥頭也不回的說︰
「安啦,妳沒問題的。拜拜!」
「喂!信哥……我……唉!」
她為自己的五髒廟默哀十秒鐘之後,虛弱地踱到西餐廳。
順便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識好歹的家伙,都過了營業時間了還不離開。
偌大的西餐廳,平時會有樂團演奏,在演奏區還附有一個小舞池;是情侶們約會的好去處……只不過價格不怎麼便宜就是了。
而宋芸歇的工作是外場服務生,因為學校和這家飯店有建教合作,因此她和同學們畢業後便直接到這里工作。
但是她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她被分到的單位,是飯店里最高檔的;要求嚴謹不說,上司們個個是從國外學成歸來,都跩的很……她只是個小小專科生,自然不受人尊重了。
就拿剛才的信哥來講,五短身材啤酒肚,一顆半禿的頭,還總是將旁邊的頭發直直拉到地平面的另外一邊,風一吹,便恢復原狀……若是正好被宋芸歇看到,而她又忍不住捧月復大笑,那麼她便會多一些莫須有的工作--
像是擦牆壁啊,將已經干淨到不能再干淨的餐具再洗一遍之類的。
說實在的,對于上司們苛刻的要求,宋芸歇大概也已經麻痹了。
但是像今天這樣丟下客人便溜之大吉,以前倒是沒有例子;她晚飯沒著落,宵夜又被攔截,最後還變得孤苦零丁……
唉!
她走向唯一的客人,驚訝的發現,他已經趴在桌子上了,還隱約傳來呼吸聲。
桌上滿滿的空酒瓶,各式各樣的酒都有;她將它們分類並排列整齊,這樣要計算費用時比較容易。
但是當她想抽走他手上的那空瓶子時,她是怎麼抽都抽不起來……
最後,她像拔蘿卜那樣,雙手握緊瓶口,使出吃女乃的力氣--
「啵」……的一聲,她終于拔起來了!
她將它歸位,並開始計算︰
「黑啤四……海尼根五……葡萄酒三……!」
當她數得正專心時,忽然,一只巨掌握住她的細腕!
「啊∼∼∼」
她嚇得放聲大叫,叫了約三秒鐘後,才發覺是那位客人。
「對喔!還有你在……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打……」
他、他、他那是什麼眼神?
布滿血絲還狠狠瞪著她……
好可怕……好可怕……
嗚……她是說錯什麼話了嗎?
「給我酒!」
那男人的年紀大約才三十歲,可能還更年輕點,但就是會讓她感到心生畏懼。
他粗魯地冒出一句話,膽小如鼠的她立刻弄來兩瓶可樂娜。
「請……請用!」
男人徒手扭開瓶口,灌了一大口,似乎還不滿意,對著想去找救兵的宋芸歇大喊︰
「過來坐下!」
她像跑百米般「咻」地一聲,端坐在他正對面!
還沒坐熱,她便開始怨恨自己……
宋芸歇呀宋芸歇……她還真是沒骨氣……
想她遠在南部的父親好歹也是柔道五段……
嗯……雖然她什麼都不會,但是怎麼可以丟爸爸的臉!
對!她要為父爭光!
她盡力擺出自認為最惡狠狠的表情。
「我們現在已經打烊……了……如、如果……您……方便……的話……」
隨著男人如利刃的目光,她原本的強勢像氣球泄氣一般,愈講是愈小聲……
到後來不比蚊子聲大多少,恐怕只有她一個人听的見。
「陪我聊天!」
男人下了道命令後,還很麻吉地替她開了另一瓶酒。
「講話!」
她根本無法思考,嚇都嚇死了!方才的為父爭光早就不知道跑哪去,握著冰涼的瓶身,她的心比它還冷。
不理她一副快暈倒的樣子,男人徑自開了口︰
「妳們女人都一個樣,愛我的時候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不愛我的時候,任何事也都做的出來!」
他冷冷的盯著她,她過了幾萬光年才曉得男人要她回嘴。
「呃,可以請問指什麼事嗎?」
她希望這話問的得體,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頹廢的他,她突然有個荒謬的想法︰
也許這個男人只是想找人聊天……
也許他不會傷害她。
男人得到她的回應,才繼續說︰
「妳知道嗎?我以前有一個很愛我的女朋友……她長得很漂亮,又溫柔,笑起來的時候真是美到令人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