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別說這種不正經的話。」他凶凶的訓她,藉以掩飾胸口一陣不尋常的波動,接著便匆匆趕赴宮中。
「一無所獲,什麼也查不到。」
肅親王府的別廳里,德敏正和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子商討著案情。
「現下只有兩個法子,一個就是把你家的小埃晉永遠關在王府里,嚴密守衛著。」
德敏命人沏了壺上好的白毫烏龍,氣度雍容的啜飲品茗,好半晌才放下茶具看著說話的男子,「你的意見可真是一點也不費心思。」
男子嘿嘿笑著,「當然還有另一個方法,就是放出誘餌試圖引出凶手再度行刺,我們就可乘機逮人。」
「不……」德敏正要開口,冷不防地,門口已有人急著搶答。
「這主意不錯。」
軟女敕的嗓音,可不就是重傷初愈的大少福晉慶妍,她的話引來廳內的兩人同時看向她。
「妳跑來這兒做什麼?」竟還妝扮得如此精致。德敏迅速橫她一眼。
慶妍身穿粉紅色新衣,頭上梳的大拉翅還插上一朵桃紅色的牡丹花,襯得她女敕臉更為紅潤。
「我不知道你有客人。」自從那日德敏訓過她以後,就又開始早出晚歸,每次都是她忍不住睡著了他才回房,早上醒來時他又出門了,害她沮喪了好些天,今天好不容易听下人說德敏早早回府,她就立刻跑來這兒。
她側著頭看向那個男子,這才忽然想起,「你是榮英格格的二哥……我看過你。」唔,叫什麼名字她倒是忘記了。
那男子始終微笑著,「慶妍福晉真是好記性。」
「妳先回房去,我們還有事要商討。」德敏橫她一眼。這小麻煩果然和大總管每日回報的一樣,傷勢好了就開始待不住,成天在府里四處走動。
「可你們討論的事兒跟我有關。」小美人偏不听話,硬是要留下來,還跑去坐在德敏旁邊的位子上,「我贊成剛才的提議,咱們放出誘餌引凶手出來。」
「慶妍。」德敏低沉的嗓音帶著警告。
「不知大少福晉有何想法,不妨說來听听?」男子故意不看德敏射過來的威脅眼神,頻頻鼓勵慶妍。
「用我當誘餌啊!凶手已經行刺我兩次了。」她指著自己。
「這事用不著妳插手。」德敏一邊凝神斟茶,一邊緩緩打斷她的話。
「拿自己當餌,妳不害怕?」男子正經八百的問著,顯然很認真在考慮她的提議。
「不怕,德敏會保護我。」慶妍堅定的說著。
德敏停住喝茶的勢子,俊臉微怔。
「既然妳這麼說……」男子一臉興味的打量著他們。
「夠了,妳先回房,听到沒?」德敏語氣平冷,看慶妍仍然不起身,他加重口吻,「慶妍,立刻回房去!」等會兒非得找這個愛瞎攪和的小人兒算帳不可。
這下她總算察覺出德敏在生氣,只得頹喪的垂著小腦袋離開。
「你這是做什麼,沒瞧見她那副難過的樣子嗎?」男子搖搖頭。
「我還不知道你們是舊識。」俊眸俐落的掃了他一眼。
男子呵呵呵的爽朗笑著,神情愉快至極,「原來你在意這個,那不過是我妹子曾經邀請一干子公主、郡主、格格什麼的來我家聚會,也就見上那麼幾次面而已。」
「剛才的提議就此打消,沒必要搞什麼誘餌的無聊把戲。」德敏迅速否決誘餌的意見。
待德敏送走客人已是下午,可他沒忘記自己還有個當務之急。
「貝勒爺,您今兒個真早。」采福乍然瞧見這陣子都是半夜才歸來的德敏,不禁感到詫異。
「福晉在內房?」他朝里面走去,哪知采福卻慌張的欲攔住他。
「大少福晉正在沐浴……」
「誰在里頭伺候著?」他倨傲的示意采福閃開。
「沒,福晉說要自個兒沐浴,可德貞格格剛入內。」
德敏倏地變臉。「誰讓她進去的!」
「是、是大少福……」采福一看到貝勒爺臉色驟變頓時嚇住,而德敏沒等她回話,用力一甩袖就走進去,氣勢懾人。
內房里,慶妍開心的泡在偌大的木桶澡盆里,德貞則倉皇的背對著她躲在屏風後面,可當看到德敏出現,瞬時嚇得刷白了臉。
「妳給我出去!」德敏沉聲低吼,那雙厲眼幾乎要將德貞給碎尸萬段。
「怎麼了?」慶妍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嚇到。
「大哥……我、我不知道慶妍正在沐浴,但我一直站在屏風後頭,正要退出去……」
「還不走?!以後再讓我逮到妳這副扮相膩在慶妍身邊,我就宰了妳!」德敏忽然暴怒大吼,德貞只得狼狽的轉身逃離內房。
「你為什麼非得對德貞這麼惡劣?」慶妍也扯著嗓門對吼,盡避嗓音軟女敕,臉蛋卻氣得泛紅,「她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咱們肅親王府唯一的格格!」
「我幾時說過府里有格格來著?」德敏惱怒,「妳嫁過來之前,沒听說我只有一個弟弟嗎?」
「怎麼會沒有格格?那德貞……」慶妍登時傻住,隨即一個瘋狂的念頭佔據她腦袋--德貞總是戴著彩繡青絨帽、以白絲巾圍住脖頸,而且她的手掌又厚又大,嗓音比一般女子低沉,有一回德貞模她臉蛋後甚至立刻臉紅的縮回手……
「怎麼?傻夠了?想清楚了嗎?」德敏橫她一眼。
「德貞不是格格,他是個貝勒!」慶妍訝然大喊,「我竟然還讓他幫我洗澡!」
「妳說什麼?」他倏地崩潰,臉色有如地府閻羅王,猛然伸手抓住她泡在水里的嬌小肩膀。
「我是說洗腳!」德敏看來是瘋了!慶妍趁他稍微松手之際,立刻瑟縮在木桶邊緣。她從沒看過德敏氣得額頭青筋凸起、兩眼像著火似的閃著怒氣的嚇人模樣。
「妳有一票下人伺候著,德貞干嘛幫妳洗腳?」腦海浮現出慶妍那雙靈巧縴細的腳被德貞握在手里……德敏火大的健臂一揮,茶幾上的瓷花瓶砰的應聲砸落在地。
「因、因為我們打賭,賭輸的人得幫賭贏的人洗腳……」她眨巴著大眼,老老實實的說出來。至少她還是贏的那個,德敏應該替她高興她不用幫德貞洗腳吧?!
「你們兩個能玩的把戲倒是很多。」也只有慶妍夠笨,便宜都被佔盡了還沾沾自喜。
「以後你們別想踫面!」他暴怒的撂下話。
慶妍傻住,旋即堆起滿心的不服氣,「你、你怎麼能這樣,是我自己沒看出德貞的身分,但他是你弟弟,我和他交情好也不行嗎?」
「妳就非見德貞不可?」他英挺的臉龐滿是惱火。
「都是一家人,當然得見面。」她不解德敏的脾氣從何而來。
慶妍和德貞交好是因為一家人的緣故?惱怒的俊顏這才緩緩舒展蹙緊的濃眉。
「方才妳正入浴,德貞為何會在內房里?」
「德貞敲門說要進來……」小美人可委屈了,「也該怪我,我沒說我在洗澡,但他『本來』是你妹妹嘛!所以我才會叫他進來,不過水面都是玫瑰花瓣,瞧不清水底,而且他一進門就忽然躲到屏風後頭不敢出來……德敏?」
「為什麼要放這個?」德敏撈起幾片花瓣,兩眼望向慶妍。
「可以燻香啊!」他不生氣了?
「氣味倒是很清新。」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玫瑰的味道如此雅致?
「你喜歡可以拿去,采福準備很多。」德敏怎麼還不出去?他杵在屋里她怎麼洗澡。
「妳自個兒享用吧!」他閑適的坐在木桶旁邊的椅子上,隨意拿起擱在一旁的書冊開始一頁頁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