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向直海,我先說在前頭,你跟我回家,我把這些東西給你之後我們就各走各的,不要叫我小蓮花,還有,我也不是你女朋友,不要再跟別人說一些有的沒有的了。」元芮蓮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發動車子,鄭重警告。
「噢,好傷人,好歹我們也有過一夜。」向直海捂住心口做了個心碎的表情。
「我跟你才沒有過什麼一夜!」元芮蓮說得很咬牙切齒。
向直海突然側身欺到元芮蓮身邊來,距離近得讓元芮蓮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喂!向直海,你干麼啦!走開啦!」元芮蓮推了推向直海,這里可是路邊,他們都還沒離開中古車行耶!而且她心跳得這麼快是怎麼回事?一個男人長得太好看真不是件好事,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一不小心就會讓人忘記呼吸,這人為什麼要當經紀人啊?他真應該自己出來當明星的,女粉絲一定多到不行……
「你真的完全不記得我嘍,小蓮花?」向直海唇邊噙著一抹笑,舉起手把元芮蓮垂落頰邊的發絲往後勾,動作居然輕柔得讓元芮蓮感到一陣細微的顫栗。
元芮蓮把向直海的手拍掉,不高興地說道︰「記得什麼?你又要把那個吻拿出來講了是不是?換一句行不行啊?你也知道那天明明是因為我前男友我才——」
元芮蓮的話語在看見映入眼簾的東西時戛然而止。
……香包,跟她方才掛在車上的,母親做的,一模一樣的,繡著蓮花圖樣的紅色香包。她的香包她已經收進自己的包包里了,那向直海手上這個是哪兒來的?
向直海拿著那個老舊的紅色香包在元芮蓮的眼前揚了揚,無視元芮蓮的驚愕反應,以流利且標準的法語說道︰「這是我媽媽幫我做的護身符,里面裝的是檀香跟沈香!我們家的香鋪很棒喔!我媽媽說,等我二十歲的時候,我們家的香鋪就開一百年了。」
「……」不是吧?元芮蓮微微地眯起眼,有一段模模糊糊的回憶跳上她心頭……那個漂亮的、在法國偶然遇見的、被欺負的小男孩,記憶中原本已經看不清晰的面容,跟眼前向直海的俊朗影像逐漸重疊……
「這是蓮花啊!是我的中文名字,我是台灣人,我叫小蓮,蓮,你會念嗎?」向直海一邊說,一邊捏了捏元芮蓮的鼻子,他果然沒猜錯,元芮蓮現在臉上的表情超級精彩的,雖然,他等一下還會讓它更精彩一點……
「喝!你你你你你……」元芮蓮猛然回神,有哪里弄錯了吧?!那個被欺負的楚楚可憐小男孩,長大後怎麼會變成這種禍國殃民的妖孽?!元芮蓮食指指著向直海的鼻子,只差沒有抱頭尖叫了。那明明是一個唇紅齒白外加眼楮水汪汪,天真無邪的翩翩美少年啊,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什麼我?我又沒死掉,你干麼用一副看到死人從墳墓里走出來的表情看我?」向直海捉住元芮蓮指著他鼻子的手,笑得賊兮兮的,又很輕松地補了一句︰「噢,對了小蓮花,順便告訴你,我是住在你對門的新鄰居!這幾天早出晚歸,都沒過去跟你打個招呼真是失禮,請多指教,老天玉香鋪的元芮蓮小姐。」
鄰居?新鄰居?!元芮蓮幾乎听見世界天崩地裂的聲音!她是知道對面搬來了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新鄰居沒錯,她弟弟只跟她說過新房客是個付錢很爽快,一次付清了一整年房租的單身男人……
怎麼會是向直海?!怎麼可以是這個天殺的痞子?!
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她只不過是希望這輩子不要再遇見半路被她抓來狂吻的男人而已啊!要實現一個這麼渺小的心願有這麼難嗎?難道人做錯事不能挽回嗎?向直海這個污點到底還要纏著她多久啊?!當一年的鄰居會不會太過分?元芮蓮挫敗地把自己的臉埋進手掌里。
元芮蓮的反應實在是太惹人發笑,于是向直海在元芮蓮抬起頭來,正張唇想對他說些什麼時,就伸手拍了拍元芮蓮臉頰,慢條斯理地對元芮蓮說道︰「好了,小蓮花,你現在臉上的表情太有趣,應該可以讓我笑個五十天不成問題,謝謝你,你很好用,我歡迎你把我們的關系昭告天下。」
氣、死、人、了!
元芮蓮森森地眯起眼,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就把向直海嘴里那根明明已經吃完,卻搞不懂為什麼不丟掉的礙眼棒棒糖,以一個雖然不會讓向直海受傷,但是絕對會讓他嚇一跳的力道,狠狠地拍進他嘴里。
第4章(1)
「喂!小蓮花,你很窮嗎?香鋪生意很糟嗎?」坐在元芮蓮旁邊,好像還嫌元芮蓮剛才拍進他嘴里那下不夠力的向直海,又很不要命地開口了。
「……」不要理他。元芮蓮鄭重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要謹記老祖宗的教誨,絕對不要理這個自動自發坐進她新車里的新鄰居跟新債主,等等回家拿了牌照登記證領完錢,她就要徹底跟向直海分道揚鑣。住在對門又怎樣?有很多比鄰而居的人彼此都不認識。
向直海興味盎然地睞了超級專心開車的元芮蓮一眼,噢!小蓮花現在是打定主意不跟他說話就是了?
「上官念潮快到台灣了吧?你最近在韓氏建築跟那個想包養你的前男友中間兩頭跑應該很累吧?」
「……」喂!向直海這痞子為什麼連她接了什麼工作都知道?元芮蓮的眉頭微微蹙起。不行,不要問話,不要理他,老祖宗在耳邊提醒她了。
「我听韓澈說的,他跟我有點交情。」向直海自顧自地解答了元芮蓮眼中的疑問。風華酒店是關天馳委托韓氏建築蓋的,他問韓氏建築的執行長,很輕易地就知道上官念潮這位畫家要來為風華酒店作空間彩繪,而元芮蓮是上官念潮的助理這件事。
「……」交游真廣闊,韓氏建築的執行長也認識?向直海果然像曹制作口中說的一樣包山包海,不過那又怎樣?一樣,別理他。元芮蓮依然很專心地開車。
「話說回來,關天馳那家伙最近還有沒有糾纏你?你們最近一定有因為上官念潮要來台灣的事踫面吧?嘖!是說,既然那個姓關的想包養你,你這麼窮,又愛他愛得要死,干麼不順水推舟敲他一筆,看是要拿那些錢去重整香鋪還啥的?」向直海笑得很討厭,但他是問真的,他在演藝圈待久了,什麼各取所需的男女關系沒見過?打著以愛為名的旗幟,干些見不得人勾當的比比皆是。
包何況,正因為很愛對方,無法割舍,願意屈就自己當個沒有名分、沒有聲音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像他母親就是其中一個,一輩子都待在法國,安安靜靜地當父親台面下的、不能回台灣露臉的小老婆。
向直海並不想任意評斷父親、父親的元配,與母親之間孰是孰非,他一直都置身事外,並不同情或是憎恨任一方。
而他之所以這麼問元芮蓮,只是出于一股單純的好奇心使然,為什麼有人能輕易跨越道德藩籬,有人卻不行?讓元芮蓮不想和關天馳繼續交往的原因是什麼?是道德感,是想要那張結婚證書,還是想要轟轟烈烈地當個政治家夫人,不想委屈自己?
「我才沒有愛關天馳愛得要死!而且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元芮蓮的沉默在听了向直海的問句之後馬上破功,老祖宗的教誨通通被她拋在腦後!她氣沖沖地朝向直海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