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抬,見到裴燁和白水嫣,江湖趕緊離開櫃台迎上前去。「三當家,您總算回來了。」
「你怎麼冒冒失失的?」
「白姑娘的父母來了!」江湖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早就盼望他們倆早早歸來。
「人呢?」裴燁大感意外,沒想過他們兩老也會千里迢迢來到京城。
「小的把他們安頓在後院,先讓人打理一間客房給兩位客人歇歇腿,他們方才還拉著我問您到底何時回來?」江湖皺起眉,那兩位老人家也真是怪,急吼吼地真不知在著急些什麼?
「他們到城內多久了?」
「等了你和白姑娘一個時辰之久。」
「該死,我現在就進去,你吩咐廚娘今晚準備得豐盛點,我要招待客人。」裴燁回頭拉著白水嫣,直奔進後院。
被人莫名牽著跑的白水嫣,丈二金剛模不著腦袋。「燁哥哥,你怎麼了?」他的表情也真是著急,與平日的穩重模樣有些下同。
「你父母來城里了。」何時不挑,偏選中他帶她出門玩的時候。讓長輩久候多時,裴燁不認為這樣妥當。
「我爹娘?」白水嫣也感到意外。「好端端的,他們怎會來這里?」京城離舅舅家的路程,遠得讓她這個年輕人都吃不清,更何況是上年紀的老人家?
「他們有捎信給你嗎?」裴燁急著穿越回廊,帶她走過流水小橋、綠水池塘,兩人腳步飛快,而白水嫣也幾乎是被他給拖著跑。
「沒有,沒人通知我。」就連她也不明白,父母不遠千里來京城的原因。
「還是……他們想看你在這兒過得如何?」
他話一月兌口,白水嫣怔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件事兒。若不是之前來時路途太過坎坷,她壓根忘了臨行前母親交代她的事。
白水嫣退縮了腳步,抽回自己的手。「我……」
他不明白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我們還是……我想由我去見父母就行,別號不是才剛開張,你要不要去瞧瞧江味顧得怎樣?或許他希望有人幫他的忙。」
「但我總得跟世伯和伯母打聲招呼,好好招待他們。」
「可是我……」不等白水嫣把話說完,裴燁又繼續拉著她,一路往前走去。
尖瘦的小臉垮了下來,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憂愁……
看來,她的好日子還真是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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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真是你啊!」一位年紀約莫五十的婦人,一見到白水嫣,激動得好似快要哭出來。
偌大廳堂內,裴燁看著多年不見的長輩,早已略顯老態,不似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更見到白水嫣看見思念已久的雙親,兩眼都泛紅了。
「我的寶貝女兒,爹爹好想你啊!幾日不見,你怎麼越來越消瘦?」白崇淵抱著女兒,又摟又親,完全不像是一般嚴父。
裴燁看著兩個老人家情緒高昂得快要滿出胸口,反觀白水嫣的表情,冷漠得毫無生氣,真讓人懷疑她是不是被人給撿回去白府當養女。
「爹,你口水沾到我的臉了。」白水嫣早已是習以為常,順手抹掉臉上爹爹那多余熱情所留下的「贈禮」。
白夫人拍拍女兒尖瘦的臉蛋,又想哭又想笑,表情實在滑稽。「你爹爹這陣子沒見到你,想你想瘋了!你瞧,你爹都老了好幾歲,成天吆喝著說要來找你。」
白水嫣望著父親,那眼神擺明懷疑自己母親所說的話。
明明爹爹的臉比之前搬進舅舅家還要圓潤許多,就連她也了一圈,可見得舅舅、舅母待他們很好,而且好得超乎自己所想像。
回想當初白家落入窘境時,爹娘一度辛苦奔波,頓時花白了發、衰老了容顏,消極、頹靡到終日以淚洗面。
如今他們笑逐顏開,身體硬朗強健,日子雖不比當初凡事有人侍候來得穩當妥貼,可是能夠吃飽、穿暖,倒也不算壞。
「女兒啊,這段時日委屈你了,以後爹娘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吃苦。」抱著從小捧在掌心里的明珠,要白崇淵割舍下這個女兒,是比死還要困難。
「爹,您別這麼說,女兒在這兒好得很,燁哥哥待我很好。」
經白水嫣提起,白崇淵和妻子才拉回思緒,見離自己五步之遙的年輕男子,俊逸瀟灑的樣子,不由得將視線多逗留一會兒。
「世伯、伯母!佷兒裴燁在此向你們請安,先前讓兩位長輩久候,恕佷兒招待不周。」裴燁拱手作揖,話說得恭謹又極富條理,而且不急不躁,態度沉穩從容。
白崇淵仔細地看著裴燁,俊杰的外表與昔日好友有幾分相似,仿佛對方活生生站在眼前。
「世佷,真的是你啊!幾年不見,你和你爹年輕時候的樣貌,真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走上前去,白崇淵用力一抱,熱情的態度倒是讓裴燁整個嚇住,渾身僵直。
瞧裴燁比起一般男子還要俊逸出色,白夫人偷偷拉著女兒。「丫頭,娘之前說的話,你有沒有听進耳里?」
此話一說,白水嫣滿臉羞紅至耳根,簡直快抬不起頭。白夫人定眼一瞧,好歹女兒也是她懷胎足月才生下來的,哪里不知道她心眼里在想啥?
「我就知道你沒那膽子!所以我和你爹才大老遠從你舅舅那兒,千里迢迢趕來京城。」
「娘!」平常說話聲細如蚊蚋,可現在白水嫣卻嚴聲抗議。
白夫人把女兒的不滿,當成是小女人的嬌瞠。「听娘的話準沒錯!」不愧是經驗老到,凡事設想周到的商人,白夫人心底打的算盤,可不只這些。
「你別強人所難!」白水嫣不是不懂母親眼中露出的精光,一見到裴府如今是城內首屈一指的富貴人家,也可以說是富可敵國、名聲響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將肚里醞釀已久的打算,一舉成功。
白夫人瞪眼,才不理會女兒扭捏的脾氣,邁步走至裴燁跟前,想要將這俊小子看個仔細。
「伯母,多年不見,您依舊美麗如往昔,方才佷兒一進門,以為自己又回到兒時。當時,還常向伯母討糖吃呢!」裴燁不愧是嘴甜、心眼深,非常懂得如何討女人的歡欣。
丙真,白夫人一听到後,笑得合不攏嘴,雖說頗有歲數,也敵下過裴燁那張沾了蜜的嘴巴,夸得讓她听來很入耳,直接將這贊美收進心里。
「哪有,你太抬舉伯母了,我早就人老珠黃了,已沒當年的好風光羅!」掩嘴直笑,白夫人可是笑得花枝招展,克制不住。
白水嫣無奈地看著這對態度異常熱絡的父母,從以前到現在,一聞到哪里有錢味,就直往哪里鑽的性子,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如今白家會家道中落,多數經常往來的鄰居街坊也不信,因為這對夫妻搶錢工夫一流,聞錢的鼻子可靈得從不出錯,若非誤信小人讒言,中了朋友故意設下的圈套,也不至于會淪落至此。
白水嫣真想大大嘆一口氣,這也算是報應吧!
只是,當初自己真不該听從爹娘的話,信他們那套演得很逼真的戲碼,要不是兩老哭得呼天搶地,她迫不得已也不會答應來投靠裴府。
不曉得他們倆打的主意,被裴燁知道了,會怎麼想?是否會將她當成城府很深的女人?
還是會像今日一般,笑笑地模模她的頭,安撫著自己說︰一切都會沒事?
望著不遠處,和裴燁拼命噓寒問暖的父母,白水嫣還真感到頭大。
就說嘛!還說想她呢?
他們壓根兒就是想著裴燁口袋里的錢,哪里想她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