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涵卉微笑。「有,好很多。」能夠見到他,她心頭也踏實些。「我是不是又讓你擔心了?」
「這陣子,暫時放下手邊工作,靜養一段時間,好嗎?」她不能再勞累下去,否則情況會更加惡化。
「楚鎬,我真的生病了嗎?我到底生什麼病?」他的眉頭皺起,整個人顯得很陰郁。「告訴我,好不好?」
「你只是最近太累了,听話,暫時留在醫院里好好休養,我會請古秘書幫你請假,好嗎?」楚鎬遲遲不敢告訴她病情,害怕她承受不住就此崩潰。
「好。」她忽然這麼昏過去,想必他一定嚇壞了,葛涵卉體諒他擔憂的心情,只好妥協。
「你的父母親呢,跟你同住在一起嗎?」楚鎬坐在床沿問道。
「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生病餅世了,我媽和我弟都待在宜蘭老家。」
「你父親……當初是生什麼病?」
「這我不清楚,我媽從沒跟我說,我也怕她傷心,從沒問過。」對于父親的印象,葛涵卉已經很模糊了。「當時我才五、六歲,只記得父親臥病在床的身影。」
「我很抱歉,勾起你傷心的往事。」楚鎬感到歉疚,非常不好意思。
「這些都過去好久了,久到不會讓我想再傷心一遍。」對于父親的病逝,葛涵卉很早就釋懷。「人生不就是這樣?有人誕生,就有人死去,所以生命才會因此而顯得可貴呀!」
她的積極正面,讓楚鎬相當佩服。「我喜歡你凡事都往好處想。」
「因為我必須要為往後的日子,堅強的過下去。生命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你比我還有勇氣。」
「你別笑我。」葛涵卉捶他的心口。「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氣?」
楚鎬將她攬進懷里。「我希望自己的勇氣,有你的二分之一,如果能夠這樣那就太好了。」
直到現在,楚鎬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強烈的恐懼感蝕咬著他的心。
梆灑卉並未發現他的驚慌,只是一逕沉溺在他的溫柔中。
「如果可以,真希望過幾天就能夠出院。」她看著楚鎬。「應該不會太久吧?對不對?」
「是啊,不會太久,回頭我問醫生去。」他微微地笑,笑容益發僵硬。
面對一無所知的她,楚鎬百般痛苦無奈,卻也不敢讓她得知殘酷的現實。
曾幾何時,楚鎬想起某個人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有時無知,遠比早先一步察覺,還要來得幸運。
時至今日,擁著她的自己,忽然一瞬間都懂了……
第七章
「我說老板,這兩天你到底跑到哪去了?」古新成在飯店走廊踫到剛離開二0四六號房的楚鎬,急忙沖上前堵他。「葛小姐人不見了,你知道嗎?」
「喔,她人在醫院。」楚鎬只是回飯店沖個澡,等會要趕回醫院,他怕葛涵卉無聊,還打算帶幾本雜志、書籍,讓她打發時間。
「她怎麼會在醫院?好端端的,人為何在里面?」古新成很驚訝,一向平板無波的面孔露出驚異的神態。
「你有認識任何腦部外科醫生,或是有關這方面的專家、權威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誰生病了?」古新成感到困惑。
「麻煩你利用相關人脈,替我多找來幾個腦部外科的權威,最遲一個禮拜內回復我。」楚鎬這些天思考很久,決定找齊各大名醫替葛涵卉做總診治,再決定是否進行手術。
「老板!」古新成覺得古怪極了,無緣無故找什麼醫生。
「事不宜遲,越快越好。」拖越久,對葛涵卉越是折磨,楚鎬再也受不了看她發作時的苦痛。
「是不是葛小姐?」古新成假設性地問。在認識她以前,楚鎬身邊根本沒有這樣的人。
「是,你滿意了嗎?願意替我找醫生來嗎?」面對他的詢問,楚鎬顯得相當不耐。
「沒問題。」古新成回答得很爽快。「但我有件事得向你報告。」
「你還記得台北最近有個會議要開,得由你親自主持。」古新成不得不提醒,這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訂下的會議。
「替我延一延。」在這種時候,他哪來的心情開會?
「老板,你曉得這個會議的重要性,我們準備了多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延!」楚鎬板起面孔。
再十萬火急的事,也不如葛涵卉的病來得重要。
「老板!你瘋了不成?人家國外合作的廠商說不定也已經準備來台灣了,你臨時喊卡,股東不急得跳腳才怪!」
「古秘書,既然如此,會議照常進行,由你替我主持。」楚鎬冷冷睞他一眼,扔下話毫不留情的走了。
迸新成一臉錯愕的留在原地,表情顯得很滑稽。
楚鎬根本就已翠瘋掉了!這是他在經過五秒鐘思考後,很慎重地下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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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鎬?」單人病房內,葛涵卉痛苦地呼喚著,她疼得在病床上翻滾,淚水自眼角流出。
她什麼都看不見,為什麼她什麼都看不見?
「楚鎬!楚鎬!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楚鎬打開病房,就听見葛涵卉驚慌呼喚聲,他趕緊沖上前去。
「楚鎬……你在哪里?」她哭啞了嗓子,不停嗚咽著,淚流滿面。
「我在!」他伸出手緊緊抱住她,輕聲安撫著。「我在這里。」
「楚鎬,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一醒過來,眼前一片漆黑?現在晚上了嗎?是不是沒開燈的緣故?」她的話聲在顫抖,整個人極度驚恐。
「你太緊張了,深呼吸。」拍著她的背,楚鎬心底也慌張,卻不敢表現出來。
梆涵卉在他的指示下,重新眨掉眼中的淚水,努力想將他看清楚。
隱約中,她見到他的身影,眼前仍舊一片暗灰色。
「我是不是病得很嚴重?否則我怎麼看不見你?楚鎬,這到底是為什麼?」她哽咽著,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你想太多了,你還看得見我的,對不對?」捧著她的面頰,楚鎬話里有一絲心酸。
「你的臉變得好模糊,你的身影變得好不清楚……我到底是生什麼病?楚鎬,你告訴我好不好?」
這陣子她總覺得頭痛欲裂,視力直線下降,儀器檢查開始多了起來,葛涵卉不傻,早嗅出其中的不對勁。
她沒問是因為相信楚鎬,可是現在她卻已經很害怕,怕到再也克制不了情緒。
「你不要瞞我,拜托你別騙我。」
她的低聲哀求,讓楚鎬于心不忍,同樣也感到苦痛。
「我們會走過去的,對不對?」擁著她,楚鎬低啞的回應道。
他怎能見她在病魔與自己的自私間掙扎周旋?他應該坦白告訴她實情,別讓她處在一無所知的驚慌中……但楚鎬偏偏沒有勇氣。
他無法想象她在得知一切後,是否還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她的存在,對他而言不再只是過客,楚鎬曉得他就是因為太堅持,才會陷兩人于萬劫不復的深淵中。
「楚鎬,不要騙我,求求你!」她的淚水不斷浸濕他的襯衫,滿腔的恐懼與懦弱叫她渾身顫抖不已。
他的擁抱,已經無法平復她的懼意。
「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情況一切都會好轉的。」藏在鏡面下的眼瞳不再意氣風發,只能很卑微地在心底默默向上天祈求。
只要她好,要他怎麼做都願意,就算為此而有所失去,楚鎬甘願為她承擔,也在所不惜。
短短不到數日,葛涵卉的體力與她的視力一樣,呈現急速直線下降的趨勢,就連醫生也說她惡化的情況遠超乎預期想象。
楚鎬抱著她已經累癱的身體,坐在病床上發怔。她每發作一次,就是在他掏空他體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