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懂得欣賞你的好,可能你沒察覺到。」她的美麗,他一直都很明了。
「我感覺不到呀,他應該再明顯點。」
「也有可能他不想讓你太早知道。」他嘆口氣,卻不知為什麼。「請你耐心等待,反正都等了這些年,也不差這時候吧?」
這是什麼鬼話?向莞箹瞪著他。
「我的青春都快蹉跎光了,再等下去就人老珠黃了。」
「你打算再相幾次親?」
「哈啾——」抖著兩肩,向莞箹又打個噴嚏。「相到把自己嫁出去,我就不相了。」
湛言將她攬進懷里,純粹怕她受涼,他體貼地拉攏披掛在她身上的外套。「你預計還要多少次?」
「我不貪心,希望下一次就成功。」反正這次就當做是同學會兼臨時相親,下回她會再好好努力。
他沉默不語,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向莞箹皺起眉頭,看著他剛毅的臉部線條。
「你相親的原因是什麼?」過了許久,他低問。
「把自己嫁掉。」這不是廢話嗎?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如果找到一個願意娶你的人,你會怎麼做?」
「嫁給他。」而且還要好好感謝他,畢竟這項不可能的任務,對方很有承擔的膽量,她絕對會嫁掉自己當做對他的贊賞。
「即便他條件很差,個性古怪難搞,不過卻貪圖你的美麗,你也肯嫁?」他揚聲問,覺得心頭頗為不快。
「我覺得相了這幾年,運氣都不錯,沒有出現你說的這種人。」
「就是打個比方,你只要告訴我嫁或不嫁?」
「我可能……如果被逼急的話,死馬當活馬醫倒也是個法子。」
他翻個白眼,湊近她的臉,語氣低冷。
「那你結婚的定義到底在哪里?」
「就人生的經歷啊。」她不想跟別人不同,她要安安定定地結婚生子,就是不願成為眾人討論的那個異類。
「我真慶幸你沒遇上其他男人,到現在還是單身!」要不日子過得最慘、最可憐的,鐵定是這沒神經又看起來很精明的女人!
「你會不會太過分了?我找不到對象已經夠殘忍了,你現在還雪上加霜的詛咒我,是怎樣?」向莞箹抬起頭來大聲抗議,恨不得把他推下山去。
「是不是隨便一個男人說要娶你,你就會考慮?」
「廢話!有人肯娶我當然要把握,不然放著當存貨嗎?你以為女人的保鮮期有多久?食物放太久都會走味壞掉,何況是青春?」她扭起秀眉,手指用力戳著他胸口。「告訴你,男人也是一樣!別以為只有女人才有賞味期的困擾。」
「所以你的近期目標就是把自己出清,無論哪個男人說要娶,你就胡亂一氣全答應,真服了你這不可理喻的想法。」他皺起眉頭,受夠她連條件都不開出來,想嫁也要有個最終目標呀,亂槍打鳥,找得到幸福才有鬼!
「我就是不可理喻,所以才來相親,相了半天連個對象都沒有,還被人誤會成挑三揀四才落得如此下場。如果今年再不嫁出去,算命的說我六十歲才會遇到一個敢娶我的,再不努力些,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她氣極了,他不懂她的難處,才會大放厥詞到目中無人的地步。
「如果我說也想娶老婆,你就敢放膽湊合著嫁嗎?」又是算命!江湖術士的話有幾個能听?偏偏這一套,所有女人都信得很!
「你若敢娶,我為什麼不敢嫁?」
他忍不住咳了一聲,這話題好像有點超乎他的預期,不宜再進行下去,他只怕再說下去會收拾不了。
「你最好考慮一下自己說的話。」他忍不住接話。
「哈!就說你不敢娶,還問我敢不敢嫁?」向莞箹冷哼聲。
她對自己要出嫁這事兒從不懷疑,說要嫁,她就是會嫁!絕對不玩半途抽腿這種鳥事。
「娶就娶!你真以為我不敢呀——」
第四章
明亮的茶水間內滿是「哥哥爸爸真偉大」的悠揚哨聲,但偶爾帶著遲疑,又夾雜著一絲困擾,節奏輕快的曲調被吹得有些荒腔走板。
奇怪,她到底是在說真的,還是假的?
湛言為自己倒杯咖啡,眺望窗外的街景,一大早心神不寧,總在想這個問題。
沒想到昨晚他竟然開口叫她嫁給他,怎麼想都覺得夸張。湛言灌了一口熱飲,一不留神被滾燙的咖啡燙到舌頭,差點沒吐出來,他狼狽地逼自己咽下。
「該死……」他大口喘氣,險些被嗆得沒氣。
糟糕!他被那個沒良心又老帶衰他的向莞箹,搞到有些精神耗弱,一句有口無心的狠話撂下,當下他傻眼找不到台階下。
當然,杵在那里化身雕像的不止是他,向莞箹在哈哈大笑後,也突然意會到自己說了不該講的話,俏顏不知是否被夜風吹僵,臉色比他還陰黑三級。
兩個許久不見、卻在相親飯局遇上的同窗好友,竟在一番唇槍舌戰撂狠話後,幼稚得把自己的後半輩子塞進對方手里。
老天!他們年紀都不小了,也是成熟的男女,怎會陷入如此不可取又詭異的錯誤里?
事後,兩人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拔腿沖回車內,以最快的速度下山,相互珍重道別,裝做沒這回事。
但是,他的心情……整夜卻宛若月兌韁野馬般狂亂未曾平息。
雖然向莞箹很美,卻老拖他一塊倒楣;她已屆適婚年齡急著嫁,他適巧也還沒娶;再加上她曾暗戀他,要擄獲她的芳心或許不是件難事。況且如果再放任她繼續糊里糊涂的相親下去,不是依舊蹉跎青春,就是亂槍打鳥踫上錯的對象……
無論是前例或後者,湛言實在很難叫自己裝做沒這回事。
他是不是管太多閑事了?連人家的後半輩子都想插上一手,湛言真覺得自己中她的毒實在有夠深。
正當他想將咖啡一飲而盡時,肩頭突然被人按住,嚇了他一大跳,害他被熱飲嗆得猛咳嗽。
「咳……咳咳咳……」
本意不在嚇人的工作伙伴,看到湛言反應這麼大也愣住了。
「你還好吧?」
「死秦檜!臭秦檜!你一聲不響,想嚇死人呀?」抹掉嘴邊咖啡,湛言惱火地罵。
「我只是想問你昨天怎麼了,是你比較夸張吧。」史秦檜含怨看著他。「你究竟跟對方解釋了沒?」
苞他相親?還不如跟自己結婚來得幸運!不知怎麼,看著他,湛言心里總這麼想。雖說秦檜的條件不差,人品也很好,但沒他俊沒他帥,重點是也沒他年輕!
她何必屈就一個在相親時放她鳥的老男人?湛言沒好氣地想。
「你還好意思問我,倒是你,打電話給人家沒?」
史秦檜垂頭喪氣的搖搖頭。「我打了一晚都沒人接。」
當然打不通!他們倆臨時改了行程爬上山腰吹風賞景,沒空理這有約在先卻又不克出席的老家伙。
「我八成是被她淘汰出局了!我姑婆還說難得見到來相親的女孩子長得這麼標致,家世背景又好,除了先前相親失敗十一次之外,實在是無可挑剔,還叫我要好好把握。可是……」秦檜忍不住趴在桌上,兩肩微聳。「我搞砸了啦!算命的說我今年再不娶,就要等到七十歲以後,才能遇上真命天女……」
湛言翻個白眼,又來個宿命論的蠢蛋!
所幸沒讓他跟向莞箹踫面,要不這兩人絕對會因為算命的左一句如何,右一句怎樣而神經兮兮半天。
「其實我覺得你跟她,未必合得來。」拍拍伙伴的肩,他好言相勸。「就實際層面來說,兩個同樣迷信的湊在一塊,基本上下場不會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