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芸擁住他,笑中帶淚。「答應我會永遠想念我,答應我只要我想你就能來看你,答應我你會留在這里不會從人間蒸發……答應我,讓我繼續愛你,就算世界末日,就算經濟崩潰,就算風不吹,雲不飄,雨不下,我仍可以這樣自由的愛你。」
「你的條件好多,我記不了。」
「你只要永遠記得有個小丫頭愛你,即便你哪天忘了她,她還是愛你!」
穆豐洹淡淡的笑開,雙臂用力緊緊擁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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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天芸猶記得頭一回見到穆豐洹時,他臉上那副古板的平光眼鏡,那時她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老土的男人?
她自小居住在英國,身邊來去不乏金發碧眼、或棕發綠眸的帥哥美女。拜法籍母親所賜,她有雙晶亮大眼和高挺鼻梁,外加一頭微卷褐發,再加上身材嬌小可人,讓她像尊小女圭女圭得到許多人的寵愛,那也包括一塊長大的楚鎬。
不少人都覺得她是天之驕女,卻不知她是如此寂寞無依,活在自己走不出的象牙塔里,所以當她來到台灣,在楚鎬為她租的小套房放下行李後,就到夜店買醉狂歡。
她想忘掉那些令人心煩的事,想逃避父親的冷漠和楚鎬的過度照顧,說來也令人覺得好笑,在異地沒朋友的她,最後還是選擇了台灣,畢竟楚鎬是她除了在英國之外,僅認識的友人。
她曉得無論逃到哪里,楚鎬一定會將她找回去,那倒不如選蚌讓他不會擔心的地方,讓他在事業、她和她父親之間,勉強得到喘息的空間。
夕陽餘輝探照進屋內,仍趕不走一室的孤寂。
天芸瞪著灰白色的挑高天花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旁的落地窗未關,吹送進來的暖風輕柔地撫過她肌膚,就像穆豐洹傍她的吻般,既溫暖又貼近,似乎只要能得到他的吻,就能趕走她心底存在多年的寂寥。
一切就像是沒有腳本的電影,她遇見一個陌生人,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躲進地寬闊的胸膛,在最渴望愛情的時候得到他的親吻,然而,卻在她最眷戀他的時候,必須離開他。
一想到這里,她又忍不住落下淚來,盡避她告訴自己要堅強,別讓他擔心,但她阻止不了心底排山倒海般襲來的哀傷。
如今她又開始想逃,拉著他一道走,逃到沒人知道的地方。可是穆豐洹不肯,一個人的她,哪里也走不了。
他說自己沒有那麼多的勇氣拋下這一切,沒有太多的青舂能陪她耗。他說他老了,沒有太多的體力,他說他老了,不需過多刺激,如果日子要過得這般辛苦,他寧可選擇安逸,即便兩人分開,卻是最好的抉擇。
天芸啞口無言,看見他為了她往後的幸福,而不得不做出這麼殘忍的結論,一時之間淚流不出來,盤旋在眼底終吞回肚里。
成熟的他,永遠懂得為自己所愛的人著想,反觀幼稚的她,卻是煽動他逃跑。
他們倆是如此的不同,可是他卻願意愛著她、呵護她。想著想著,她眼淚再度泛濫成災,他的寬大無私,更突顯出她的自私無知……而他卻永遠不嫌棄她,還願意捺著性子呵護她。
穆卡洹拎著熱食進門,中午他接到湛言的電話,回公司一趟,處理造船投資案的問題,沒想到一耽擱就是好幾個鐘頭,忙完已近傍晚,他匆匆離開公司替她張羅晚餐。
「丫頭!你又怎麼了?」才剛踏入客廳,就見她躺在地板上,他忙將食物放在桌上,將她抱在懷里。
天芸悠悠地睜開眼,望見他的驚慌。「發生什麼事?」
「還敢問我?這句話該我問你吧!怎ど倒在這里,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拿下他鼻梁上的老土眼鏡。「你是在為我擔心嗎?」
「別尋我開心。」他皺起眉頭,還抱著她不放。
「我好高興,那代表你仍然是愛我的。」她淺淺一笑。
「你在說啥蠢話,真是個傻丫頭。」抹去她的淚痕,穆豐洹揚高嘴角。「我已經答應你,即便你離開這間屋子,我仍會留在這里,我的心也一並不走。」
天芸躲進他的懷抱間,渴望將他抱得更緊,最好能永不分離,只可惜這也不過是個奢望。
「怎麼躺在這里睡覺?天氣已經開始轉涼,當心你會感冒。」
「今天天氣很好,我突然想看看天邊飄的白雲,我好羨慕它們是如此自由,只要跟著風走,就能到達理想中的天堂,看見美好的景致……然後我看累了、倦了,真是奇怪,為什麼我已經睡這麼久,還是感到累呢?」
她的疑問,穆豐洹心底很快就有了答案,自從和楚鎬分別後,他連公司都不敢去,在這七十二個鐘頭內,他擔心她情緒起伏不定,失控做出傷害自己的瘋狂事。
盡避她在他面前總表現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卻老被他捉到她背著他偷偷掉淚。在入睡前她總是緊擁著他不放,當她睡著而他準備離開時,卻又驚醒拉著他不放,讓他只好抱著她入睡。
「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生了一對翅膀,跟著雲朵一道走,我飛了好遠好遠,讓楚鎬氣得直跳腳,可他又追不到,真是好玩。」
她天真的說法,教他忍不住莞爾一笑。
「我飛得好高,連建築物都變得好渺小,雖然如此,但是我低頭卻又看見你站在前方不遠處,對我微笑,好象告訴無論我飛得再遠,永遠都能看見你的笑容。」
「那我有沒有戴著你討厭的那副老士眼鏡?」
「沒有。」
「嗯,很好!在你夢里,我依舊風采翩翩、英俊瀟灑。」
「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大帥哥一枚,而且新鮮味美。」
「丫頭,日後當楚鎬陪你時,請你暫時忘了有我的存在,好不好?」
知道她比誰都還死心眼,要不就不會脾氣那麼倔,硬是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只為追求自己的幸福;清楚她比誰都還堅持固執,要不就不會在離開他時卻顯得如此依依不舍。她的一切他都懂,但越是懂得她的心思,他便越開不了口。
「若我不想你,還有誰想你?若我不愛你,還有誰愛你?」熱淚凝聚在眼眶,她不敢輕易流下。
「在你想我的同時,就是在傷害你自己的心,你少惦記我一點,就是多愛自己一些。」他語重心長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孤單。」她扁著嘴道,淚水懸在眼角遲遲不肯落下。
「想哭,就哭吧!」穆豐洹心疼地將她按進懷里,兩臂環緊了她,他……在最後還是松不了手。「在我面前別逞強,做你想做的事,好嗎?」
「嗚……」捉緊他的衣襟,天芸在接受彼此即將分離的事實後,頭一回在他面前放聲大哭,仿佛想將心底所有不甘心狠狠傾倒出來,她好苦好痛,卻無可奈何,只能躲在他的懷抱中。
直到他感受到胸口濕熱的溫度後,才驚覺她的淚水似乎帶走他體內某些東西,她的傷悲讓他的喉頭開始收縮。
他強忍不舍,默默地掏出楚鎬要他轉交的戒指,並找來一條鏈子掛在她的脖子上,這個舉動引來她更加狂放潰決的熱淚。
然而,最終那句簡單的「為我留下來」,他始終月兌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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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真的走了……坐在空蕩的房內,穆豐洹只是傻傻地望著這間曾有她進駐的客房,一切來得如此之快,甚至和楚鎬約定的期限還未到,她就已離開他的世界,而她這麼一走,他們就真的再也無法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