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听起來好令人難過。」他一定很辛苦。
「免免免,是我的日子比較難過!我女乃女乃作風強悍,已經習慣掌控一切。我上頭還有個老姐,婚事也是她老人家一手包辦,所幸我姐姐和姐夫情投意合。」
「但是,現在輪到我了……父母雙亡後,我們是女乃女乃一手拉拔大的,我真的很感激她,但這並不表示為了孝順,我的婚姻大事就得交由她來決定。」
天芸沉默了,似乎能體會穆卡洹話中的感慨與無奈……現實所逼,或許她有天也會被迫與他分離。
這條回家的路,兩個人分享著深夜的寧靜,縱然深秋溫度低涼不少,卻未讓人感到寒冷,就著路燈走到公園盡頭,踏上往溫暖歸所的路。
「過些日子工作忙完後,我帶你去看女乃女乃。」
「她若嫌我、罵我怎麼辦?」
「嫌就讓她嫌,那代表她喜歡你。她從來不嫌我媽,因為她不把她放在眼里。而罵就讓她罵,我挺你,罵完了我帶你回家吃咸酥雞。」
「可是若我闖禍,害你丟臉,那該如何是好?」
「無所謂,我是出了名的會收爛攤子,你的禍,我會負責收拾好。」
「她若問起我們怎會認識,我該怎麼回答?」
「你就說是上天的安排,我沒有你不行。」
「噗……人家會覺得很惡心耶!」
「好吧,那咱們換套說法,就說你沒有我不行。」
「我哪有這麼沒用?沒有你我還會換燈泡呢!」
「不然,就說我上輩子欠你,這輩子你是來討債的,說得玄一點,她老人家搞不好真信。」
「胡說八道!」
「你放心,一切有我,不要擔心。」
「嗯。」天芸緊緊摟緊他,模樣好不開心。
穆豐洹輕笑,心頭洋溢無比的歡欣。「所以,以後你回家的路,就讓我來背,好不好?」
第七章
櫥窗內,展示著一襲雪紡紗的V領白色小洋裝,剪裁俐落、設計簡約。裙子下擺處,還刻意縫上優雅的荷葉滾邊,只要穿上它,可以想見必能展現誘人嫵媚的風姿。穆豐洹看一眼,就決定要買下這件洋裝送給天芸。
上回毀了一場相親宴,但女乃女乃知道他近期內會帶天芸回去,嘴里雖沒說什麼,但從穆沅鳳口中得知,她老人家心情大好,頻頻催促下人打掃房間,盼望兩人能多住蚌幾天。而他在工作上穆氏造船的案子告一段落,也獲得不少好評與支持。
現在的他,愛情得意、工作順利,簡直是舂風滿面,好不快活!
活了三十個年頭,他頭一回有這種比中頭彩還要令人雀躍的感覺。
看到玻璃窗映出自己傻笑的蠢樣,穆豐洹見狀,倒不是挺在意。走進服飾店內,他說了廣天芸尺寸,正巧跟擺在櫥窗內的那套洋裝吻合,而且還是唯一一件,他二話不說便掏出卡來,要小姐打包起來。
盡避這件洋裝價值不菲,他卻一點也不心疼,心想帶天芸回大宅見女乃女乃時,如果穿這套洋裝,非但正式也不失她活潑氣息。
天芸舉止落落大方,嘴甜知進退,穆豐洹開始幻想回大宅後,女乃女乃會怎麼喜歡她,雖然女乃女乃她老人家一板一眼,但面對像丫頭這般聰慧的女孩,一定無法抵抗她甜美的笑靨。
他踏出店門口,沉浸在未來的美好憧憬時,冷不防遭身後的人撞了一下,力道雖不大,也夠一讓他回過神來。
「好痛……」闖禍的小男孩倒在地上,手里的球滾離開來。
見足球滾到自己的鞋邊,穆豐洹替他撿起。「沒事吧?」
小男孩接過球,本想和他道謝,卻在見到穆豐洹之後,驚聲大叫︰「你是那天和芸姐姐在一塊的叔叔!」
小男孩一嚷,讓穆李洹回想起那天的事來。他蹲在男孩面前,皺眉道︰「你認識丫頭?」
「我是認識呀,可是她卻裝做不認識我,害我以為那天認錯人。」男孩抱著球坐在地上,鼓起兩頰。
「你喊那丫頭什麼?」
「芸姐姐呀。」小男孩理直氣壯的答。
「小子,你確定她真的是你認識的芸姐姐?」
「當然!她當然是我的芸姐姐,她姓廣,叫天芸,廣天芸!對不對?」
「你家住哪里?」穆豐洹問道。
「我哥哥說,不能對陌生人透露家里住址。」
「要不然你家……」
「包括電話。」小男孩甚至不給穆豐洹留半點情面,就爽快拒絕。「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壞人,也沒有人說壞人不能戴著一副老土的眼鏡裝斯文。」
穆豐洹按著眉心,確定這男孩鐵定和那丫頭是同掛的,要不怎麼只在乎他戴什ど眼鏡。他掏出名片,順便在背面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拿回去給你家人,請他們聯絡我。」
小男孩瞧了瞧名片。「總經理呀,和我哥哥不能比耶!」他話說一半,又睜大眼楮。「你是我哥哥的死對頭!」
「嘿,你確定會把這張名片交給你哥哥嗎?」他皺起眉,完全听不懂這男孩究竟在玩哪出自言自語的爛戲碼。
「當然會,我哥哥才不會放過你咧。」
他壓根兒不想管這男孩嘴里的「哥哥」,只想快點通知丫頭家里的人,好替她報個平安。
「告訴『你哥哥』,就說丫頭在我那里,請他盡快和我聯絡,懂嗎?」
小男孩見他臉色不善,害怕的抖了一下。「你是不是綁架芸姐姐,想跟我們要贖金?」
穆豐洹翻個白眼,抓起他。「听清楚,那叫保管,不叫綁架!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綁架——」有哪個肉票像她一樣吃好穿暖?
「喔,那就是失蹤羅,難怪哥哥找她找得心急,大家還騙我說芸姐姐回英國去了,算我聰明沒上他們的當。」
「嘿,小子!你想不想听我唱歌?」受不了小男孩羅唆,他決定祭出絕招!
「什麼?」小男孩一臉懵懂。
穆豐洹不等他反應,便開始大唱起那荒腔走板,儼如行軍軍歌的「女圭女圭兵」,嚇得男孩登時臉色翻白,傻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女圭女圭國、女圭女圭兵,金發藍眼楮!女圭女圭國王胡須長,騎馬出王宮……」
低啞渾厚的歌聲,讓男孩全身嚇得發抖,終于忍不住號啕大哭,這首女圭女圭兵好恐怖,有如魔音穿腦。
「女圭女圭兵在演習,提防敵人攻,機關槍,噠!噠!噠!原子彈轟、轟——」
「嗚嗚啊……哇啊啊啊……啊啊啊——」
見男孩再也受不了的哭著跑開,穆豐洹在後頭揮手提醒他。
「記得要通知你哥哥和我聯絡呀,」
唉,這世上究竟何時才會出現懂得欣賞他「女圭女圭兵」的知心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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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豐洹輕手輕腳的起身,暗黃小燈照著廣天芸熟睡的小臉,那圓潤又天真無邪的睡顏,儼然是全天下最動人的景致。
見她連睡覺都緊抱著他的手臂,穆豐洹忍不住笑了。被人依賴需要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的好。以前的他,已經習慣孤獨,即便身邊有個人作伴,心里仍舊感到飄浮未定,就像是缺了一角的拼圖。
而今,他總算找到那遺失的部分,無論往後日子怎麼過,只要有她陪,就足以圓滿他未來的人生。
他低頭輕吻她的小臉,好不容易工作暫告一個段落,今天他按時下班,陪她上餐廳吃頓飯,過些時候他要告訴她,近期會安排和她女乃女乃見個面,帶她回大宅里住蚌幾天,也許兩個在他生命中同樣重要的女人會一拍即合。
穆豐洹輕笑,低低的嗓音有種安定人心的溫暖,他順手拉高棉被,卻不小心驚動了她。
「我睡著了?」天芸揉揉眼,打個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