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自己問他。」她端起桌上漂亮的骨瓷茶壺,站起身來。「茶沒了,我去沖一點。」
瞄了她一眼,不曉得為何,他竟能感受到親愛的芳鄰錯身而過時,刮起一陣冷冷的風……
柳緒緹將一切看進眼里,把蛋糕給解決進肚里後,便急著拍拍衣裙,準備和其他手帕交「聯絡感情」,好讓生活龜毛、感情閉塞的邵儀鳳能一躍而上,成為姐妹們里被熱烈討論的第一人選。
邵儀鳳總算能月兌離失戀陣線聯盟,找到新對象了。這家伙不錯!至少光長相就很不得了,而且手藝很好,對儀鳳也很照顧。
「那……我還和其他朋友有約,先離開了。」離開座位拎起心愛的小包包,柳緒緹笑著道別。「儀鳳!我先走了喔。」站在客廳里,她扯著喉嚨大聲的往廚房方向說。「呃,還有啊!那個盤子你也別再刷了,它們已經越刷越薄了。」
尉璟豐吃驚的看著她,原來芳鄰的這項怪癖,她也知道呀?
看這男人早見識到的模樣,沒跑走還待在原地友愛鄰居,果然有膽識,可見得的確是個有心人。柳緒緹心想。
驀地,廚房傳來一記碗盤粉碎在地面上的聲響。客廳內,兩人面面相覷,露出一抹很無奈的笑容。
「我得去看看了。」他指著廚房門口,一臉急著趕過去的模樣。
柳緒緹體諒的點點頭。「蛋糕很好吃,你真厲害。」她忍不住豎起大姆指來。
尉璟豐咧嘴笑開,邁出腳步,未打算送她出門去,眼前廚房的慘況他比較想要了解。
「告訴儀鳳我有空會再來找她,先走了。」
尉璟豐沒回過頭去,只是揮著手朝身後的她示意,表示接收到訊息。
柳緒緹看著眼前那男人瀟灑自在的身影,很奸詐的漾起一抹笑來。「噢,我忘了告訴你,儀鳳她有‘三厭’!第一討厭就是魚腥味。」
真有趣!還好老公出國出差去。進電梯口前,柳緒緹始終掛著很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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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握緊正忙著撿拾碎片的雙手,將它高舉在眼前,尉璟豐從頭到尾檢視一遍後才放開。「我來。」
邵儀鳳蹲在地上,沉默地看著他收拾一地殘局,安靜得教人感到害怕。
「還好沒傷到自己。」找來報紙,他將四分五裂的盤子疊放好,再到後陽台拿掃把。「等會兒我倒垃圾的時候替你扔掉,要不要將其他垃圾打包好,順便一塊倒掉?」一切完畢,他扭開水龍頭清洗,語調輕快自然的對她說。
「你朋友說你很討厭魚腥味,怎麼沒和我說?那條魚我可以替你養著,偶爾高興來探探它便行。」她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尉璟豐有種不知所措的感受,忙著找話題打破這片僵局。
即便是如此,邵儀鳳仍像只被封住嘴巴的貓兒。
「呃……儀鳳?」他彎頗困惑的看著她。「盤子摔破沒關系,若很喜歡那樣式的盤子,我下回再買一套送你好不好?」
听說有種女人,對于鍋碗瓢盆是在意到一個不行,依她愛刷盤子的怪癖這點來看,若對那張壞掉的盤子擁有很濃厚的情誼,他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而且他身後的洗碗槽內,還有一堆被她翻出來、清洗到一半的盤子,它們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上頭干淨得教人看不出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尉璟豐只能無奈地挽起袖子。「那剩下的盤子,我幫你洗起來。」
邵儀鳳蹲在地上不理會他,那雙水亮的眸子里,如今藏滿許多她不願意去承認的情緒。她莫名發起脾氣、沒有理由的對他擺起架子來、討厭看見他跟柳緒緹談天說地,自己卻完全被擱在一旁……
什麼時候她生活里多了他的存在?他又到底是在何時滲透她的生活,讓寂寞的自己習慣多個人陪的日子?
他出現在她身邊的時間,比任何一個她交往過的男人還要多;他給予的笑容,比任何一個說愛她的男人還要真。而她的眼里,竟然也無法忽略他的付出,不斷察覺到他的存在。
重點是,她甚至不知道這男人的名字,就對他動心了!這是多麼嚴重的狀況,她對他除了廚藝拿手之外,根本一無所知。
她才剛解除婚約,卻想不起二個月前才甩掉她的家伙……倒是整個生活被眼前的男人給搞得理性盡失。
我喜新厭舊的速度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我討厭魚腥味,討厭照顧會活會死的動物、植物;討厭除了工作,私人生活里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時間;也討厭認識不深的人,卻踏進自己領土範圍;更討厭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人刷我家盤子!」邵儀鳳緩緩站起身來,皺起秀眉打破沉默。
尉璟豐埋頭猛刷手中的盤子,正悶到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突然听見身後的她說起話來,回神放輕手中力道,仔細听著她一字一句。
「我討厭的東西這麼多,每一樣都足以教我抓狂到失去理智,但是為什麼如今這一切卻變得理所當然?」她突然想將雜亂無章的思緒重新整理一回,好好去定位他們兩人該有的位置。「因為那人剛好是你?還是因為那家伙剛甩掉我的緣故?」
尉璟豐沉默,驀然發現自己刷起盤子來的力道,還真是該死的用力。
「怎麼會這樣?我和那個剛甩掉我的人,解除婚約還不滿二個月的時間……」
尉璟豐將洗好的碗盤放在一旁的碗架上,心情莫名低劣。擦干雙手,此刻的他猶如被人甩一巴掌的感覺。
「還不到二個月的時間吶……」邵儀鳳低嘆。
這年頭,一段快要開花結果的戀情,都能在最緊急的關頭,突然煞車宣告完結,她實在是沒有把握,眼前這個男人能和自己維持多久的時間。
「欸,我可以對你要求公平嗎?」尉璟豐背向她輕輕開口,很不甘心地說︰「我只是想追求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希望,你可以要求我離開你的生活;假若還有機會,就麻煩請你公平地對待我。」
邵儀鳳望著他身影,頭一回听見他如此沮喪的語氣。
「我知道自己很卑鄙,對于那個甩掉你的家伙竟然很感激,更高興他運氣沒我好,要不我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遇見你,和你永遠是兩條平行線。」他雖然坦白,也同樣將滿月復不甘願傾泄而出。「可是,現在的我卻有點恨他將你傷得這麼深,才讓我遇見你。如果一開始我們就相遇,我的機會是不是比較大?」
他以為那個討厭魚腥味的女人,願意養一條魚擺明跟自己過不去,多少能證明她的改變。沒想到事實勝于雄辯,他不過都在自欺欺人,他的希望,不過是奢望。
「你……」
「你可不可以單單只看著我,然後不去想那些讓你裹足不前的理由?」他回過身,眼神冷冽地望著她,仿彿先前那個愛笑的男人全是他刻意展現的假象。「你知道我們就是在這個時間點遇到︰你剛結束掉一段感情,我的生活里少一個人陪伴,彼此關系就這樣簡單,無關乎其他……你可否別對我預設立場?」
他說得嚴肅,平日的嘻皮笑臉不復蹤影,邵儀鳳不得不懷疑這才是真正的他。「是你太敏感,我沒有這麼做。」
「那麼我該在什麼時刻出現,你才覺得是可以被接受的?」他直言不諱地說。「我想成為那個人,但是卻因為對方和你解除婚約不到二個月而破滅?老天!要經過多長的時間,我的出現才能算數?半年?一年?還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