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
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下意識排斥這個綽號。
鷹,是凶猛、攻擊性的動物,為什麼易行浚會有這樣的綽號呢?
面對詠橙探詢的目光,易行浚頓了頓,旋即開口道︰「因為每次只要我『出差』去談案子,沒有並購不了的計劃案,同事們都覺得我的商業手法就像獵鷹包夾獵物一樣厲害,久而久之就給了我這樣的稱號。」
「原來如此。」詠橙理解地點點頭。
「爸爸的綽號叫黑鷹,那韓叔叔叫什麼呢?」小杰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韓叔叔,你的綽號不會叫小雞吧?」
「小雞——」韓克森被這屈辱的綽號給嗆著,嘴里的飯粒再度噴了出來。
「咳……咳……小杰,為什麼我的綽號叫小雞呢?」
小雞?!
韓克森的rou體才慘遭易行浚的蹂躪,現在背部還痛著呢,如今男性尊嚴又嚴重受到打擊!
易行浚是雄壯威猛的黑鷹,而他卻是小巧可愛的小雞?!
「媽咪常說,只有小雞在吃飯時,才會把飯粒掉得滿桌,叔叔吃飯就跟小雞一樣,所以叫小雞!」天真的小杰格格地笑著。
「這個綽號挺適合韓叔叔的,我很喜歡。」易行浚挾了一顆鳳梨蝦球放進小杰的碗里。
「我也很喜歡!」小杰得意地挑了挑眉。
「小杰,韓叔叔是長輩,不可以隨便替長輩取綽號,這樣很沒禮貌。」橙詠適時地給予教育,糾正他。
「可是小雞還滿可愛的啊……」小杰聲音低低的,還故作幽默地說︰「而且你們在一起可以玩老鷹抓小雞的游戲喔!」
小杰的童言童語令韓克森哭笑不得。
韓克森含著屈辱的淚水用完晚餐之後,立即被易行浚拖往二樓的書房。
「克森,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易行浚走到酒拒前,取出一瓶威士忌和兩個干淨的玻璃杯。
以他對韓克森的了解,這家伙肯定有話不方便在局里談,才會硬要上門作客,不然以他風流多情的個性,早就跑去夜店尋歡作樂了。
「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把調查麥特•古斯曼的案子移交給喬丹負貴?這太不符合你的行事風格了。」韓克森劈頭問道。
兩人合作這麼久,除非易行浚手邊還有更重要的案子要進行,否則以他盡責拚命的態度,不可能把古斯曼的案子交由其他探員負責。
易行浚倒了一杯威士忌給韓克森,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我考慮申請退役。」
「什麼——咳……」韓克森被喉間的烈酒給哈著,狼狽地猛咳了幾聲。「你說什麼?」
「我想退出緝毒署。」易行浚眼神堅定地說。
「你是有職業倦怠癥還是遇到中年……不對……是壯年危機?」韓克森皺起眉頭,表情嚴肅地盯著他。
「都沒有。」他優雅地舉起玻璃杯,呷了一口威士忌。
「那為什麼突然想退役呢?」韓克森扒了扒前額的劉海。
「因為他們。」他起身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相框,遞給韓克森。
他從詠橙的愛里,和小杰對父親的渴望,看到了自己的責任。
「他們?」韓克森接過一個木質相框,里頭瓖放著易行浚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大嫂和小杰有什麼問題嗎?他們又沒有發現你的真實身分,而且這些年你也隱瞞得很好啊!」
「詠橙的確沒有懷疑過我的身分,每一次出差,我給的理由她都照單全收,百分百的信任我。」
「既然嫂子又沒起疑,為什麼要退役呢?」韓克森沒有見過比方詠橙還好哄的女人,不像他的歷任女友們,個個難纏得要命,碎碎叨念老半天,有些甚至在他出任務回來之後,就直接將他掃地出門。
「她沒有懷疑過我,並不表示我不會有愧疚感。」一抹苦澀的笑容黏上他的嘴角。
每次在他「出差」的前一晚,她總是貼心地替他準備行李,送他出門前會給他一個依戀不舍的吻,然後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車子駛離巷口,才舍得收回目光,進入屋子。
而他卻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留在這棟安靜又寂寞的屋子里,讓她獨自承擔起教養小杰的責任。
「兄弟,我們是去打擊犯罪,中止毒梟的暴力活動,遏止非法毒品流入街頭,拯教這個即將沉淪的世界,我們是一群不能公開身分的無名英雄。」韓克森愈說愈覺得自己的工作好偉大。
「再說,我們又不是出去度假把妹,沒必要對嫂子有愧疚感吧?」韓克森安慰地說,試著要打消好友退役的想法。
「但是我已經不想當什麼無名英雄了。」易行浚眼色堅定。
現在的他只想當一個及格的父親與丈夫,陪在妻子與兒子身邊,不想再為這個世界浴血而戰。
「兄弟,能力愈強,責任愈大。」韓克森拍拍他的肩頭,引用「蜘蛛人」的名言鼓勵他。
沒關系,英雄都會有迷惘、困惑的時候,他能體會易行浚的心情。
「能力是可以訓練、培養的。」易行浚說。
「所以你是認真的?」韓克森從他堅定的眼神看出好友並不是在開玩笑。
「對。」他斬釘截鐵。
「你跟局長談過了嗎?」
「半個月前我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原則上他尊重我的決定,但還是希望我再多考慮一段時間。」
韓克森理解地點點頭,畢竟一個優秀的探員並不是那麼容易培訓得出來的。
除了基本槍法、武器安全、戰術射擊等,還要有過人的膽識、領導能力和準確的判斷力,這些都需要經驗的累積和天分,而易行浚又是他們這行的佼佼者。但就算再不舍,他也只能尊重好友的決定。
何況方才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的確會讓人眷戀起家的溫暖,會激起對婚姻的渴望。
「那我只能祝福你了。」韓克森舉起玻璃杯,兩人的酒杯輕踫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打擊犯罪,拯救世界的責任就交給你了。」易行浚仰頭喝光杯里的烈酒。
「沒問題!」韓克森笑道,但心底仍有不舍,畢競兩人合作這麼久,已建立起一份革命情感。
第4章(2)
夜幕低垂。
半掩的窗帷逸出一聲一聲甜蜜的嘆息,暈黃的燈光下映出兩道曖昧交纏的身影,空氣里散逸著淡淡的歡愛氣息。
易行浚覆在詠橙柔軟的身軀上,用雙手和嘴唇,緩慢而熱情地膜拜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留下一圈一圈甜蜜的齒痕。
「詠橙……」他聲音低啞地喚著她的名字,舌忝吻著她敏感的耳際。再甜膩的情話也無法表達對她熾熱真切的愛,唯有透過最直接的擁抱才能宣泄他的愛。
他喜歡這樣合而為一的感覺,喜歡身體與心靈緊密在一起的感覺。
「浚……」詠橙躺在他的身下,雙手滑向他汗濕的背肌,忍不住逸出一聲一聲歡愉的喘息。
她喜歡這樣被熱愛著的感覺,喜歡他愛戀她的眼神,喜歡他需索她時狂野的模樣,喜歡他激昂的熱情……
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但對兩人來說,卻是愛情的開始。
她感覺到他對她的愛超越了男人與女人之間兩性相吸的激情,而是一種更親密的相互依賴。
她環抱著他,感覺到他把身體更多的重量壓向她,熱情地充滿她,隨著他的律動而律動,隨著他的心跳而心跳。
如果愛情是有重量的話,那麼此刻她正甜蜜地承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