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廚房想倒杯水喝,卻發現餐桌上擺放著一個心形的女乃油蛋糕、一瓶高級紅酒、一道道精致的法國料理。
望著一桌浪漫的燭光晚餐,以及餐桌前空蕩蕩的座位,她自責不已。
這一次,她不僅惹惱了他,也傷了他的心。
當晚,魏牧擎把小狽安頓在書房里,取出小毛毯鋪在地板上為它臨時造個窩,又拿出預先買好的狗罐頭,倒在小碟子里讓它吃。
魏牧擎彎下腰,動手拆下小狽脖子上的紅色緞帶,取下系在緞帶上的鑰匙,放在書桌上一個裝飾用的琉璃缽內。
擔心小狽頭一晚換地方睡覺會亂吠,魏牧擎漱洗完畢後,拿了枕頭和一件薄被躺在書房里的長沙發上,牆角的一盞壁燈流泄出暈黃的光。
這是他們結婚以來第一次分開睡,他輾轉難眠,少了她溫軟的身軀,他就算合上疲憊的眼皮也了無睡意……
第4章(1)
翌日。
清晨的陽光溜過窗欞的縫隙,映灑在米白色的地毯上,窗台的花架上停了幾只小麻雀,發出啾啾的叫聲。
對照外頭清新美好的天氣,屋內卻是籠罩在一股低氣壓中,儼然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霾氣息。
愷意翻了個身,凝望著雙人床另一邊空蕩蕩的位置,心里有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感。從他昨晚拿著枕頭和薄被到書房過夜的舉動,她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惹惱了他。
以往他出差回來,總會抱著她熱情地需索一番,藉由親密的體膚表達連日來的相思與情感,就算遇到她的生理期來不方便歡愛,他也會摟著她廝磨一番,訴說工作上的瑣事或分享一些幽默的笑話。
她起身,疊好被毯,走進浴室漱洗一番,換上一件淺藍色連身洋裝,如同以往一樣走進廚房替魏牧擎煮了一杯義式咖啡、做他愛吃的總匯三明治。
準備好早餐後,她下樓到管理室取回早報,才走到玄關就瞧見魏牧擎自房里走出來,已經換上休閑衫和牛仔褲,一副要出門的姿態。
「牧擎,我做好了早餐,也幫你把報紙拿上來了。」她臉上漾著笑,十足討好的模樣。
「嗯。」魏牧擎淡淡地說,凝望著她白皙的臉上暈著兩團黑眼圈,顯然一副沒睡好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
「昨晚的事很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幫我慶生……」愷意放軟姿態,因為理虧的人是自己,是她毀了他精心的安排。
「所以你決定接受小毛球了?」魏牧擎犀利的目光扣住她,故意用「接受」而不是「留下來」,霸道的語氣里絲毫沒有征詢她的意思。
養不養寵物對魏牧擎來說根本沒有那麼重要,他在乎的是她對這個家的歸屬感。
他感覺得到她對他的熱情,但感受不到她的感情。
「我……」她的眉宇微微地蹙起,放軟語氣求和道︰「不是我不喜歡小狽,而是養寵物真的很麻煩,我們白天都在外面工作,根本沒有時間陪它。」她刻意稱它為小狽,而不叫它的名字,彷佛這樣就能與它劃清界線。
「再說,它是一條生命,不是一個玩具,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的沖動。如果決定領養它,我們有義務要照顧它,有責任要愛它。」她動之以情。
她才不想要讓小毛球最後的下場和自己童年的結局一樣,變成大人間的皮球互相踢來踢去,誰也不願意負起責任。
「所以你不想養小毛球的原因,是因為你不想對它負起責任,不想愛它嘍?」魏牧擎的俊臉繃得緊緊的,邃亮的黑眸緊緊扣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否認道,頓了一會兒又說︰「我只是認為養小狽就跟養小孩一樣,我們要照顧它們一輩子,應該再考慮清楚一點。」
「你說對了,養寵物就跟養小孩一樣,要愛它們一輩子。末來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小孩,現在先學習照顧它,學會對這個家負起責任,不好嗎?還是,你根本沒有想要生育我們的小孩?」
「我……」愷意心虛地不知怎麼回答,驚覺自己落入他設下的對話陷阱。領養小毛球只是導火線,他在無形中看穿了她的秘密嗎?
「愷意,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生育我們的孩子?你說還沒有做好當媽媽的心理準備,該不會只是安撫我的借口吧?」他往前蠶食了一步,將她圍困在胸膛與沙發之間,低沉的聲音隱隱藏著怒氣。
他不是沒有脾氣,而是舍不得對她發脾氣。
「不是的……」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她啞口無言。
「我可以為了不讓你為難,在我爸媽面前編一百個理由安撫他們。但是你不能拿同樣的一套對待我,因為我是你的丈夫,是要和你互相扶持生活一輩子的人,我們必須坦誠,要學習信任對方。」
她垂眸,盯視著他休閑衫上的鈕扣,心虛到沒有勇氣直視他的眼楮,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他是這輩子最愛她的人,也是無條件對她最好的人。
就是因為這份愛,讓她不想對他說謊。她沒有辦法像其他女人一樣,溫言軟語地編著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沒辦法給他那些不實的承諾,所以一直溫柔迂回地閃躲他的問題。
他說夫妻是該互相坦誠,但,她能向他坦白自己並不愛他嗎?她能夠傷害一個這麼愛她的男人嗎?
「愷意,我對你來說究竟代表什麼?或者正確來說,‘婚姻’對你面言的意義是什麼?」他的胸臆蘊起一股怒意,是對她的憤怒。
很多時候他都感覺到她企圖用熱情填滿兩人之間的空缺,但固然是婚姻中重要的一環,卻不是所有的一切。婚姻的本質應該建立在互信互愛,扶持與依賴上。
如果她不想依靠他、不需要他,那麼她嫁給他做什麼?當初何必答應他的求婚呢?她讓他感覺到自己好失敗。
他以為女人想要結婚,是有著幸福的憧憬,渴望被愛,想要被保護,希望擁有安全感,但他在她的身上感覺不到這一切。
「牧擎,你是不是做了太多過度聯想了?不過是要不要領養一只小狽而已,有必要把這個問題延伸到我們的婚姻上嗎?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嗎?」她勉力地漾出一絲脆弱的苦笑,想轉移問題的焦點。
對于他的問題,她根本答不上來。
她母親的第一次婚姻建立在愛情之下,而她成為他們草率結合的犧牲品,更成為大家眼中的拖油瓶。至于母親為什麼會有第二次婚姻,她並不知道也不敢發問,只曉得兩人在餐某上談論的事除了生意就是金錢。
「我們之間有沒有問題,你比我更清楚。」他深深地楸看愷意一眼,她的閃躲讓他感到很受傷。
在兩人對峙時,書房里發出小狽的吠叫聲。
魏牧擎退開來,打開書房的門,讓小毛球跑了出來,又從玄關處的紙張回收箱里取出幾張舊報紙,鋪放在陽台上。
她無措地佇立在原地,看著他訓練小狽大小便、喂狗罐頭,然後將它關進書房。
最後,他拿起車鑰匙,坐在玄關的椅子套上休閑鞋。
「你要出門嗎?」她問道。
「去買小狽需要的東西。」他頭也沒抬,逕自彎腰系著鞋帶。
「不先吃早餐嗎?」望著他弓起的、隱隱透出憤怒氣息的側影問著。
「不了。」系好鞋帶後,他起身,拉開門,離開。
她的心情因魏牧擎的冷漠而沉重,他的怒氣令她感到不安……
為了領養小狽一事,魏牧擎和韓愷意之間有了一段不愉快的談話,稱不上是爭執,但卻引發了一場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