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夕陽,同樣的山景,同樣和煦的微風,不同的是他的心情。
「姊姊她沒得選擇,這間飯店是我們紀家的產業,對我和姊姊來說很重要……爸爸那時候住院接受化療,需要支付很龐大的醫藥費……總之,姊姊是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嫁給姊夫的……」向柔十分不舍他難過的表情。
「那她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要讓我痴痴地等呢?」他臉色黯然。
此刻,他覺得自己成為全世界最悲哀、可笑的男人,女朋友嫁給別人了,他卻還像個傻瓜一樣編織著無數美夢,甚至還婉拒美國‘ 谷科技公司’的高薪職缺,只為了回到她身邊。
「……姊姊本來想在結婚前跟你說清楚的,但你當時在寫論文,我怕你承受不住打擊,所以才和姊姊提議由我假扮她,繼續跟你通信……」她歉疚地望著他。
她從手提袋里拿出一封信和一條項煉,輕輕推到他面前。
厲呈韞垂眸,瞟了桌上的銀煉一眼,那是他送給向彤的生日禮物,而她也是在那天許下要嫁給他的願望。
「這是姊姊要交給你的信和項煉。」她眼中飽含著苦澀的情感。
望著他疲憊憔悴的俊臉,她的心難受地揪緊,仿佛兩人之間不是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而是兩個世界。
她多想告訴厲呈韞,姊姊不能給的感情,她願意給啊!
她對他的愛,一點也不會少于任何人。
「所以向彤跟那個男人去了日本?」他艱澀地開口,實在說不出丈夫兩個字。
「嗯。」向柔點點頭。
「什麼時候去的?」
「他們搭今天下午的班機。」向柔擔憂地瞅著他。
厲呈韞的心倏地一沉,照時間推算起來,他在機場大廳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並非錯覺,那的確是向彤。
他的腦海掠過兩人在機場忘情擁吻的畫面,忽地覺得有只手探入胸臆間揪住心髒,讓他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厲大哥,你還好嗎?」他臉上絕望痛苦的表情,令向柔心疼不已。
「我沒事。」他低啞的嗓音飽含著痛楚。
「厲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不關你的事。」他垂眸,攤開信,粗略地讀了一下。
信里簡短的陳述她因為財務危機,必須透過商業聯姻來保住飯店,請他原諒。
七年的感情,兩千多個日子,只換來一封信。
「厲大哥……」
「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他沉靜地折起信,放回信封里。
夜幕低垂,他哀傷的側臉,與黑夜幾乎融為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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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克仰與向彤結束十天的日本溫泉之旅搭機返台,兩人回家放好行李後,就拎著紀念品到紀家位于‘茉莉會館’附近的公寓大廈。
向彤按下電鈴,等妹妹開門,一趟日本溫泉之旅讓兩人更加甜蜜,清雅秀麗的臉上不見昔日的憔悴神傷,而是洋溢著幸福光采。
韓克仰的大手貼在她的腰際,不曉得低頭說了什麼,惹來她一陣輕笑,索性掄起拳頭,象征性地輕捶他的胸膛以示抗議。
她噘起的嘴唇散發出無止境的引誘,令他情不自禁地吻住她的唇,舌頭放肆地滑入檀口,品嘗、撫觸她的每一寸,讓兩人的唇舌親匿地交纏著。
她忘情地陷溺在熱情的擁吻中,雙手像有意識般攀住他的頸項,偎向寬闊結實的胸膛,完全沒注意到緊閉的鐵門已經被打開了。
向柔听到門鈴聲,拉開鐵門,見到兩人親吻的畫面,尷尬地不曉得該把視線放在哪里。
她甜蜜熱切的反應令他心滿意足,良久,韓克仰才依戀不舍地離開粉唇。
向柔望著兩人親吻的畫面,再對照厲呈韞痛苦沉默的神情,她表情復雜,一抹酸澀難解的情緒匯聚在心口。
「汪!」寄居在向柔家的威士忌一見到主人回來,興奮地搖著尾巴,到兩人腳邊磨蹭。
向彤回頭見到敞開的大門,羞窘的紅潮撲上臉頰,嘴角僵著笑,伸手捏了捏韓克仰的臂肌,懲罰他太過大膽的舉止。
「向柔。」韓克仰率先回神,跟向柔打聲招呼後,便將放在地上的兩袋紀念品拎進屋內。
「嗨,姊夫、姊姊。」向柔欠身,讓兩人進屋。
「威士忌,有沒有想媽咪啊?」向彤彎下腰,把威士忌摟在懷里,輕笑道︰「哇,向柔阿姨好像把你養胖了,都快變成一只小肥豬了。」
威士忌眨眨圓滾滾的眼楮,可愛地吐著舌頭。
韓克仰把手里的禮盒放在桌上,湊過來拍拍它的頭。
「向柔,你姊夫在日本替你買了新上市的i-Mac,你以後要做3C繪圖會更方便喔!」向彤柔柔地笑道。
她就是喜歡韓克仰細膩的心思,很多她沒注意到的小細節,他全都想到了。
兩人在日本逛街時正猶豫該買什麼禮物給向柔時,他立刻想到向柔念的是設計系,送她新上市的i-Mac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安裝上有任何問題,再打電話給我。」韓克仰將裝著電腦的箱子放在桌上,愛屋及烏地把向柔當作自己的妹妹寵愛。
「謝謝姊夫。」向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見到姊姊和姊夫感情這麼好,她的神情略顯復雜,當然希望姊姊能夠得到幸福,可也不希望厲呈韞那麼痛苦。
「姊,有個東西我不知道放在哪里,你可以進來房間幫我找一下嗎?」向柔隨便掰了個理由,想帶開向彤。
「什麼東西?」向彤偎在韓克仰身邊,一邊逗著小狽,一邊問道。
「就……嗯……就……爸爸送的項煉……」向柔努力朝她使使眼色。
「喔!」向彤會意過來。
向柔投給韓克仰一個僵硬的微笑,然後急急地把她拉進房間,關上房門。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向彤困惑地盯著妹妹。
「厲大哥回來了。」向柔臉色一沉。
「他……回來了?」向彤愣怔了一下,不自覺蹙起眉心。
再想起厲呈韞,她還是有滿月復的歉疚,一直以為向柔已經代她說得很清楚了,但從向柔的語氣和表情看來,她或許還沒跟他解釋來龍去脈吧!
「他拿到博士學位了,還為你放棄美國高薪的工作,特地為你回來……」向柔低低地說。
這幾天,她一直找各種理由待在厲呈韞身邊,幫他搬家、打掃房子、整理家務、煮飯,就是想對他好一些,多靠近他一點。
「喔……」向彤咬著下唇,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听到他順利取得博士學位,還優秀到被大公司挖角,應該過得還不錯吧?
「他知道你嫁給姊夫的事,我已經替你把信和項煉還給他了。」向柔凝視著向彤沉思的表情說道。
「連你假扮我,跟他通信的事也知道嗎?」向彤緊張地追問,深怕他遷怒向柔。
「知道。」
「那他有沒有責怪你?」
「沒有。」向柔抬眸望著向彤說︰「但是他想見你一面……」
「我已經沒有再見他的理由了。」向彤坦白道。
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身分去見厲呈韞,以朋友的身分嗎?這好像有點諷刺,畢竟自己背叛了他。
「他真的很痛苦,雖然你在信上說得很清楚,他也明白你的處境,可是你們交往了那麼久,見他一面應該不過分吧?」向柔忍不住替厲呈韞求情了起來。
向柔知道要求姊姊去見厲呈韞對姊夫來說很不公平,但想到厲呈韞沉郁的表情……她還是心軟了。
向彤猶豫地咬著下唇,並非她太過冷情,而是必須顧及韓克仰的感受,畢竟她現在的身分和以前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