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傷心流淚是每個女人失去愛情必經的路程,那麼他希望這段路是由他陪她一起走過。
她備感無依,難過地倚在他的肩窩,尋求一點點的溫暖與安慰。
「那個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浪費這麼多眼淚……」霍騏昂拍拍她因為哭泣而抽動的肩膀。
他感覺到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發絲刺癢著他敏感的頸項,隨著她抽噎的動作,緩慢地、誘惑地騷動了他的心。
以前,他貪戀她的美麗性感,忍不住想靠近她、逗弄她,而現在明白了她、心里的傷疤後,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的情感。
他幾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已一寸寸地墜落,失控地往她的身邊靠去。他忍不住想為她造起一座堡壘,為她擋去外面的風風雨雨。
絮菲揪住他的衣襟,無聲地埋在他胸膛上掉淚。她傷心哭泣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周仁森的背叛,也不是對他用情至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而是因為覺得整個人好像都受到否定,令她感到沮喪、沒有自信。
忍不住在心里檢討起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夠好,否則為什麼她總是當別人的備胎?難道她沒有資格擁有一份完整的感情嗎?想要獨佔一個人的心是太過奢侈的要求嗎?
「好了,不要哭了……」霍騏昂放柔音量,撫著她愁悒的發心。
她抬起淚眼汪汪的小臉,像個小孩般胡亂拭去腮頰上的淚痕,說道︰「為什麼我總是愛情里的受害者,老是遇不到好男人呢?」
「你只不過是運氣不好。」霍騏昂安慰道。
她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沉吟了半晌後,苦笑地重復道︰「我……只是運氣不好……」
「也或許是屬于你的幸福緣分還沒有來,過去的失敗經驗,只是為了要讓你擁有足夠的能力去辨識、去了解什麼樣的男人適合自己,值得去愛。」霍騏昂意味深長地說。
「過去那些不美好的戀愛經驗,已經耗光了我的勇氣和體力,我已經累了……」她忽然自暴自棄了起來。
她蒼涼絕望的口吻,令他心疼不已,好像無形中挨了一記悶棍︰心里覺得窒悶、不舒坦。
她眯起醉眼,嬌憨地望著他,打了個酒嗝說︰「你不是說要陪我喝酒嗎?為什麼一直不喝?」
「我等一下要開車送你回去,不能喝酒。」霍騏昂睇著她被酒精醺紅的臉龐。
她斜瞅著他,格格地輕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只甜食獸,除了會吃甜食之外,還……還是個……遵守交通規則的好人。」
「好說。」霍騏昂及時捧住她搖晃的臉龐,避免她重心不穩地栽進熱湯里。
她睜著迷蒙的眼瞅著他,恍惚地輕喃道︰「如果有……有好人評分表……的話,我會給你加……十分。」
「謝謝。」
「看在你陪我喝酒、听我訴……訴苦的分上,我再加、再加你十分……」
霍騏昂伸手揩去她殘留在頰上的淚水,欣賞她醉態可掬的嬌憨模樣。
「還有幫我煮飯、倒垃圾……清馬桶……這個也、也可以加……十分……」絮菲醉得神志不清了。
「那有沒有獎品?」霍騏昂笑著反問。
「有。」她爽快地答應,湊近他的身邊,凝睇著他好看的臉龐,緩緩說︰「當然會有獎品……」
霍騏昂感受到她馨雅的氣息混著淡淡的啤酒味,半掩的星眸和微噘的紅唇,還有她坦然的模樣,在在令他平靜的心湖蕩漾起悸動的情潮,情難自禁地俯身貼近她。
他微偏過俊臉,慢慢地欺近她,閉上眼楮,感受到濕潤的鼻息拂搔著他的肌膚,令他喉頭發緊,屏息等待著她的吻貼住他想望的唇。
絮菲貼近他的臉,感覺眼皮愈來愈重,頭昏昏沉沉的好難受,索性放軟身體,整張臉跌靠在他的大腿間。
一抹失落的情緒滑曳過霍騏昂的心間,他睜開眼,看著跌醉在他腿上的女人,嘴角忍不住逸出苦笑。唉,這女人挺懂得怎麼折磨他的……
他看著她像孩子般單純無邪的睡臉,輕輕地撩開散落在頰畔的發絲,揩去殘留在眼角的淚痕,一股溫柔的情感在他胸臆間涌動,他近乎寵溺地月兌下外套,覆在她嬌縴的肩膀上。
夜幕低垂,喧囂的賓客逐一散去,僅剩下明亮的燈光映在寬敞冷清的桌面上。他招來服務生結完帳後,攔腰將她抱起,跨出餐廳。
夜晚的冷風襲面而來,吹散了她身上淡淡的啤酒味,卻拂不走縈燒在他胸間的濃濃情絲,一種憐惜的情感在他體內滋長,令他忍不住想去撫慰她失去愛情後,那一頭發冷絕望的心……
第四章
好暗。
整個世界仿佛核彈爆發後,覆上了一層厚重的塵灰般,暗到連陽光都透不進來,瞧不見一絲光亮。
貝絮菲沮喪地蜷縮在被毯里。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自從在「朵緹飯店」和周仁森攤牌分手後,翌日她就索性連請一星期的年假,將自己關在房間里,舌忝舐受挫的尊嚴和傷痕累累的心。
她對自己喪失信心,對生活沒有熱情,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連打扮自己的興致也沒有,整日穿著運動衫躺在床上,或是坐在沙發前,漫無目的地按著遙控器。
霍騏昂站在她的房門口,敲了敲門,等不到回應,便揚高音量問道︰「絮菲,我煮了午餐,你要不要出來吃一點?」
「我不餓……」她懶洋洋的聲音從被毯中逸出。
「你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都沒吃東西,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霍騏昂隔著門板,關心地說道。
「我沒事啦!」她煩躁地翻過身。
她的任性耗光了霍騏昂的耐心,忍不住下了最後的通牒。「那你是要自己起床,還是我進去幫你呢?」
「你不要管我行不行?」她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的臉。
霍騏昂從工具箱里拿出一根細細的鐵線,穿進鑰匙孔里,三兩下就將她的房門打開,走進她凌亂、昏暗的房間里,將窗簾拉開,讓陽光透進來,又將她身上的棉被拉開。
她翻身坐起,氣憤地瞪著他,指著房門吼道︰「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野蠻?誰準許你進來我的房間?給我出去!」
「你該起來刷牙吃飯了。」霍騏昂沉聲道。
「我要不要吃飯,關你什麼事?」她扯著他手中的被毯,惱怒地朝著他吼道︰「你以為你是誰啊?不要以為自己是我的房客,就有資格介入我的生活、侵犯我的隱私、管東我的行為!」
霍騏昂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龐,深邃的眼眸浮上了擔憂之色。
「把被子還給我啦!你這只沒進化的甜食獸……」她挑釁地瞪著他,使勁全力扯著被毯。
「我的確不是你的誰,也不應該對你的自甘墮落多管閑事。」他嚴厲地硬了聲音。「但是,你這樣萎靡地自我折磨給誰看呢?你那個變了心的前男友,並不會因為你的憔悴、痛苦而自責,所以你不必拿別人犯的過錯來折磨自己!」
他犀利的言辭狠狠地擊穿了她脆弱的偽裝,教她心里起了一種溫柔又悲傷的激蕩。
明明跟他相處的時間不多,對彼此的了解也不深,為什麼他總是能輕易地讀出她刻意隱瞞的情緒呢?
「誰說我在自我折磨?我只是累了……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她的聲音低低的。
「如果那個男人和那段感情只會讓你更傷心,那麼失去它對你來說不僅是種解月兌,也是一種幸福。」
她垂下眸,沒有勇氣迎視他的眼,卻也倔強地不肯示弱。
霍騏昂索性彎下腰,用肩膀頂住她的月復部,將她整個人扛在肩上,走往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