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實情?好,我就告訴你。」
從西裝口袋中掏出煙盒,他動作優雅流暢地取煙,點燃、深吐,然後朝她露出一個陰郁嘲諷的神情,害左妤媗畏冷地輕顫著身子。
「我的目的就是吃下香港頗富盛名的皇鑫大酒店,做為我旗下產業進軍中國大陸的前哨站,而你,是我達成目標最便捷的選擇。」
朝她滿是怒容的小臉吐出一圈煙霧,看著她因不小心吸入濃煙而咳嗆連連的可憐表情,黑勛不意外她在知道「一部分」事實真相後會心生不滿。
「咳咳咳,就、就為了個人私利,你不惜利用我奪人家財?!」
左妤媗被煙味燻得狼狽咳嗆出淚水,听他談論自己的輕謾語氣,好像她不過是個「可丟棄式物件」,她心頭頓時燃起莫名的怒焰,這情緒比起以往遭人誤解或受到欺凌都教她來得難過。
「你以為那些人值得你同情嗎?天真的公主。」
一把扯過她縴細的手臂,他傾近了臉龐諷笑,「你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兄長根本是堆廢柴,仗著老子有錢四處為非做歹,販毒、強暴樣樣都來,這樣的人有資格繼承大筆遺產過著為所欲為的人生?
「再說當年你母親受你父親欺騙玩弄懷了身孕,就是讓心懷妒恨的正室給逼上絕路,才會帶著年幼的你投靠妹妹和妹婿,卻在外人異樣眼光下抑郁而終。
「你說,這些人會比你值得繼承這筆龐大遺產,過著不愁吃穿、揮霍無度的後半輩子嗎?!」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左妤媗愕然地問。
必于當年母親為何要帶著年幼懵懂的她逃離香港、離開父親一事,她還是第一次听說,因此震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愈是骯髒的丑事,就愈想要隱瞞,而‘魅影’就是潛入丑惡的人性深淵,為罪人召喚夢魘的鬼魅!」將一份資料夾丟至她眼前,黑勛低沉詭譎地哼道。
慌顫地翻閱手中資料,每看一頁,她擰蹙的眉頭就多鎖緊幾分。
「現在你還想將這間皇鑫大酒店還給那兩位親愛的兄長嗎?」
接著他又冷冷地說︰「如今他們名下已有足夠過下半輩子的財富,當然前提是他們能改掉以往揮金如土的驕奢生活︰而你這個蒙塵的公主,雖然是同一個父親生的,卻從過去到現在都是一無所有、一貧如洗。
「當年你母親逆來順受忍受男人的欺騙,認為自己不配得到任何補償就逃離香港,此刻,你也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價值,不該得到一分公平的待遇嗎?」
睨著她俏顏上掩藏不住的彷徨表情,黑勛顧不得心頭隱約傳來的異樣騷動,強迫自己不帶情感地譏諷。
「只要一年。」
挑起她神情脆弱的蒼白小臉,他在她眼前比出一根食指。
「等你滿二十歲,和我簽訂酒店經營產權讓渡書後,我會支付你一筆龐大的金額,讓你可以用那些錢重返校園完成學業,甚至是離開香港、台灣,無憂無慮過著一輩子不愁吃穿的富裕生活,如何?」
看著他如魔鬼般誘人墮落的深黝瞳眸,和不住在耳畔低吟似催眠般的喁喁細語,左妤媗盯著手中寫滿丑聞的資料,仿佛听見心底有兩股力量在爭執拉扯,就要撕裂她平凡而單純的心!
生父的遺棄、正室的逼迫、母親的軟弱,上一輩之間的斗爭紛擾,就這麼草草決定了她一出生就得背負的原罪。
私生女的身分讓她從小到大飽受冷眼相待,還要忍受外人的指指點點。而母親去世後,沒有為她留下任何東西,所以寄人籬下的她只能咬緊牙根自食其力,每日每日為了學費生活費奔波忙碌,只能羨慕地看著同齡女孩盡情歡笑享受青春。
如果可以……如果有機會,她也想和別人一樣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啊!
難道她不值嗎?
被遺忘了這麼多年,她真的不配擁有這些嗎?
「好,我答應你!」
最終,左妤媗無法抵抗那股渴望反噬的力量。
生父所留下的遺產,她和正室生的兩名兄長一樣,都有繼承的資格不是嗎?那麼自己又有什麼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怯忍讓,放棄原本應該得到的公平待遇?她那個不負責任的風流父親,當年玩弄女人的時候,恐怕從沒想過自己也有付出代價的一天吧!
心中不斷鼓噪催動的晦澀念頭,令左妤媗年輕臉龐凝上一抹超齡的沉肅,一會後,只見她神色堅定地迎向黑勛冷冽的雙瞳,伸出右手緩緩開口,「我願意與你交易。未來一年,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交握的手,恍若受到誘惑的天使與惡魔訂立的契約。
「我很期待。」
緊握著她縴巧的掌心,黑勛由衷說道,湛亮厲眸隱隱閃過一絲欣賞,和一抹難解的光芒。
***獨家制作***bbs.***
通訊設備精良的辦公室內,大型液晶螢幕正傳送著越洋視訊畫面。
螢幕那頭,是間充滿古典中國風情精致雋雅的廳房,繪工精細的花鳥畫屏阻隔了窺探主人面貌的視線,只能見到一抹慵懶人影映于畫屏之上,正身形優雅地以一只看似煙管的長桿兒,逗弄著座旁籠中的白翎雀。
「久違了,魅影,這次的香港之旅還愉快嗎?」
婉轉悅耳的鳥兒吟唱中,響起一道澄澈輕緩的男中音,透過視訊緩緩傳送過來,沁入黑勛的耳膜。
「宗長?!」厲眸微眯,他有些意外。
身為歷史淵源深厚,傳承已超過百年之久的神秘黑氏宗族一員,黑勛早已習慣不定時接受家族中突來的任務指派。
只是以往傳令兵這個角色,都是由平輩中最年少愛鬧的天才御宅族游人負責,為何這回黑氏宗長竟會親自出馬與他聯系?!
眼前的情景頓時讓他心頭警鈴大作不敢小覷。
畢竟上回夜盜公爵——他同母異父的親弟弟黑凜•凱•歐克維爾就是因中了這男人的激將法,才會親自出馬去偷取龍玉集團的琉璃女圭女圭,誰曉得那枚傳家之寶竟是個貨真價實的小美人,害黑凜陷入前所未有的狼狽危機不說,最後還掉入愛情陷阱被治得服服帖帖,實在讓他引以為鑒!
「游人那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你弟弟,听說前些日子公告退隱的夜盜公爵忽然帶著徒弟‘拜訪’游人的空城,還搬光里頭所有高科技電腦設備。
「唉,那孩子現在心情低落得很呢!躲在名副其實的空城中閉關誰也不理,只好勞駕我這一族之長親自聯系瑣事。
「你若遇著公爵最好勸勸他,玩笑不要太過,這回他也算出氣了,就快把那些.用家族經費投資的設備還給游人吧!」
男人溫軟的語調中隱隱透著傷腦筋的笑意,閑話家常中也間接回答了他尚未問出口的疑慮。
「原來是這樣……」揉揉眉心,黑勛低嘀。
他早知道弟弟黑凜不爽游人那小子狐假虎威、為虎作倀許久,不過沒料到他報復的手法這麼激烈,至于宗長口中夜盜公爵的「徒弟」,想來是他看似無害實則麻煩的年輕弟媳玉琉璃。
這對夫妻檔也夠心狠手辣了,那些高科技設備對御宅族游人來說,怕是比自己性命還重要,不過事情會搞成這樣,罪魁禍首還不是眼前這個男人!
還想裝無辜?!
「話說回來,香港那里進行得還順利嗎?」言歸正傳,黑氏宗長緩聲輕問。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答得簡潔扼要。
「哦,是嗎?我怎麼听說才第一天而已,小鮑主就在魅影的守護下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