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要上哪兒去?」看著他一語不發起身就走,琉璃慌了。
「乖乖在這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頭也不回地,黑凜帶著莫名的煩悶轉身離開小屋,再次回來時,手中多了個勉強能儲水的鐵桶。
「把腳伸過來,你的傷得處理一下。」將她一雙縴秀果足握在掌心,他彎身蹲踞在她身前,動作輕柔地為她洗去雙足的塵泥,並以隨身攜帶的特效藥與干淨布料仔細包扎起來避免感染。
秋日山泉的水沁透而冰涼,屬于他的體溫卻自他舉止輕柔的掌心悄悄傳遞至她的雙足,熱度慢慢向上攀升,暖和了她的四肢,也無聲無息熨燙了她的胸口。
這輩子除了玄厲之外,他是第一個以如此親昵方式觸踫她的男人。
這種陌生卻不討人厭,甚至還有一絲絲心暖喜悅的貼近,讓她羞赧無措之際,又有那麼點希冀時間不要過得太快,能讓彼此停駐在這溫馨的片刻。
可安靜享受男人難得一見溫柔的她,壓根不明白此刻黑凜內心的郁悶與掙扎。
瞪著掌心縴秀的雙足和少女恍若羊脂白玉般柔女敕賽雪的小腿,誘人的曲線向上延伸直到沒入水藍色絲綢睡衣裙擺,在琉璃單純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只需稍稍抬眼就能飽覽春色。
這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簡直是項再嚴酷不過的良心考驗!
嘖,這女人若是錯放出去,肯定沒兩三下就被人給吞了。他在心中不滿的咕噥著,開始意識到未來的責任與麻煩。
想他黑凜•凱•歐克維爾身為家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繼位公爵,平日佣僕成群前呼後擁,被伺候得舒適安逸,何曾這般卑微地親手替別人服務,更何況還是幫個愛哭的小女人洗腳包扎,這事要是傳出去,怕不驚掉倫敦社交圈內一群名媛仕紳的下巴才怪!
可既然人是他拐出來的,她就是他的責任,總不能放任她自生自滅吧?
再說,玉氏傳家的琉璃女圭女圭可是太上皇欽點的戰利品,他還得帶她回去交差才成。一想到不久後,自己得親手將她奉獻給另一個男人,黑凜原本就不甚痛快的心情頓時更加惡劣幾分。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當琉璃帶著羞澀的神情微笑地向他道謝時,那嬌軟呢噥的嗓音、柔順溫和的眼神,讓盤繞在心底的不滿嘀咕全都滋的一聲灰飛煙滅,反之揚起的,是種前所未有的奇特感觸。
這是怎麼回事?
望著那柔順甜軟卻足以摧毀任何男性意志的眸光和笑容,他心頭一凜,下意識地甩開那種陌生的騷動。
他向來討厭不受控制的感覺。
而今天一連串的意外,已經將他的耐性用罄,再也無法容忍更多。
「趁著天色尚未暗下來,我去弄點吃的,你乖乖待在這等我回來。」語罷,黑凜頭也不回地離開與她獨處的小木屋,拉開彼此的距離。
現在的他,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厘清自己紛亂不清的思緒,和無端失控、悸動不止的胸口。
第三章
當黑凜提著幾尾從溪中捕獲的肥魚回到小木屋時,面對滿室無人的空寂,讓他驚落了手中的晚餐,下一秒便旋身沖向外頭找尋琉璃的蹤影。
「琉璃?琉璃——」他心急地呼喚她的名,屏息側耳傾听,很快就察覺不遠處有人聲接近。
多年來的危機訓練讓他倏忽閃身隱沒至林蔭幽暗處,像頭伺機而動的黑豹埋伏在後頭,隨時準備撲躍而上狙殺獵物。
可就在他算準時機自林間竄出的同時,琉璃一聲銀鈴般的笑語讓他硬生生遏制住即將揮落的獵刀,及時停下攻勢,還差點閃到腰。
「凜,你在做什麼?」
抬眸望著他高舉的凶器,鋒利刀刀在月色下閃耀著森冷銀芒,琉璃側了側頭,好生疑惑地問。
她的身旁,跟著一名肩背草簍,牽著胖嘟嘟小豬仔的農村婦人,同樣也是一臉困惑又驚愕地瞪著他手中那把亮晃晃的尖刀。
「我……呃,砍柴生火。」
發覺自己誤會了,他硬生生拗丁蚌蹩腳的借口,還煞有介事地用那把寶貝獵刀劈斷幾根枯枝充數。
「別擔心,我們今晚不用露宿山頭了。」迎向他,琉璃開心地笑道。「我剛剛去林子里采香菇的時候交了新朋友,南希大嬸說願意帶我們到她家借宿一晚,明早再開車送我們下山。」
「你又跑去采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妄想吃下肚?!」
想到她又不听自己的話,拖著受傷的腳四處趴趴走,萬一在山中迷路或是采到有毒植物怎麼辦?害他剛才擔心得要命!
黑凜忍不住心頭一把火愈燒愈旺,卻又拿眼前少根筋的人兒沒轍。
「這回不一樣,瞧,我找到了這個!」琉璃雙眸晶亮,開心地獻寶道︰「我聞到熟悉的味道一路尋了過去,果真讓我發現了好東西,南希大嬸說這些可以換很多錢唷。」
「這是——松露?!」
望著她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幾根烏抹抹蕈類,黑凜瞠大了眼。
在行家饕客眼中有著「黑色鑽石」美稱,與魚子醬、鵝肝醬並列頂極美食界三大天王的松露,是可以這樣隨便撿撿就挖到的嗎?
她還一路聞著味道尋過去,又不是小狽!
「南希大嬸也是特地帶‘布萊德’上山找松露,才會遇到我們。」指了指婦人牽著的小豬仔,她將采來的松露塞進他手中,又道︰「明早我們可以上市集把這些賣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自己賺錢,沒想到還挺簡單的嘛。」
黑凜的確听過所謂的「松露獵人」會訓練嗅覺靈敏的豬仔或獵犬替他們尋找松露賺外快,但看看那頭一臉饞樣、口水滴滴盯著他手中松露瞧的小肥豬,顯然它所受過的專業訓練還比不上琉璃的好運,隨處亂找也能挖到一堆頂級松露,他算是眼了她。
「小娃兒,這位就是你的朋友?」看著板起俊顏生悶氣的黑凜,身形微胖、臉色紅潤的南希大嬸以手肘拐了下琉璃問道。
「是啊,我們一早上山玩,沒想到天色暗下就走不出去,原本還以為要在林子里過夜,幸好遇到了南希大嬸。」避重就輕地解釋,琉璃沒看出農村婦人眼中的興味與調侃。
可她沒察覺,不代表黑凜會忽略。
丙真,南希大嬸再次打量了他幾眼,這才不贊同地頻頻搖頭開口。
「我說小伙子,瞧你也二十來歲了,怎麼拐個像小娃兒這般年紀的女孩上山胡來?就算再怎麼喜歡也該把持住,至少忍到她成年以後再……」
南希大嬸愈說,黑凜的臉色愈難看。
耙情這村婦當他是采花惡狼,誘拐未成年少女上山偷嘗禁果?!
「我和她不是那種關系。」他出言為自己的人格與清白辯駁。
在他的字典中,女人就是麻煩的同義詞!
對于這種生物他向來沒多大興趣,至于年紀只比一個女乃娃兒大沒多少的琉璃,他連踫都不想踫,更別說是意圖染指了。
他和玉氏那群變態不同,可沒興致對個未成年少女亂來!
「噯,請問什麼事是成年以後就可以做的?」
扯扯他的衣擺,一旁的琉璃端著天真清純的臉龐好生疑惑地開口請教,顯然對這話題非常感興趣,一臉的躍躍欲試。
她這如同好學生般單純無邪的詢問,害黑凜心頭一窘,話梗在喉間說不出口,生怕教壞小孩。
倒是一旁的南希大嬸曖昧地呵呵笑了幾聲,一把將肩後背著的草簍和布萊德的牽繩丟到黑凜手中,拉著琉璃走在前頭,熱心公益地教導起「女人家的私密事」來,害他想阻止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