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跟著你多認一些藥草,往後也好幫你。也許還可以回醫廬整理、整理;再來,你那一室丹藥,也該做好打算,總不能一直這麼擱著啊!」
听她頭頭是道的為他著想,沐平鴻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你這個打雜小藥童,注定要讓我使喚一輩子。」
想起當初她為了王妃的病,只身入山尋他,以當他的打雜小藥童,換取他下山醫治她娘親為條件,他心里就有無限感慨。
若不是她冒冒失失的闖進他的生活,說不準,他真的會一個人在深山醫廬里,與藥為伍、孤苦終老。
「是啊!」
她甜滋滋的嗓音才落下,卻見幾個僕役,急慌慌的朝兩人跑來。
「發生什麼事了?」
「寧尚書、寧尚書不知為何倒地,沒了氣息……」
不待急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僕役將話說完,沐平鴻已快步往大廳而去。
他的腳還沒踏進大廳,就已見到廳中陷入一片混亂。
「平鴻!你來得正好,快!快給寧尚書瞧瞧狀況。」
閻黔見著女婿,宛如見著救兵,立刻揚聲呼救。
聞言,沐平鴻面色凝重地快步上前,蹲伏在暈厥倒地的長者身邊,為他滲脈、查看病況。
見他蹲伏在地,有人開口問︰「需要找個地方讓寧尚書躺下再診治嗎?」
廳里雖有暖盆,將四周烘得暖呼呼的,但冬日氣候地氣寒涼,這麼躺在地上受了凍,不知會不會讓病情更嚴重。
「不成!寧尚書這狀況不宜搬移,若造成顛簸震動,後果不堪設想。」
做出判斷後,他由懷中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就地以廳內燈燭過火,分別在長者的合谷、太沖及足三里三個穴位落針。
攸關生死,廳中眾人屏氣凝神,靜靜看著他以果斷迅速的手法施針,不敢再出言干涉。
「沐大哥,需要我回藥房拿轉神回魂丹嗎?」見他施針完畢,閻韌思覷了空低聲問。
「暫時不用,寧尚書應該馬上就會醒,若沒醒,就得再進「稀涎散」。」他沉聲開口,表情凝重地定定注視著長者的狀況。
丙不其然,不過片刻,寧尚書醒了過來,即使表情仍很茫然,但意識卻十分清楚。
眾人見寧尚書轉危為安,無不嘖嘖稱奇,當場議論了起來。
閻黔臉上添光,心里既欣慰又驕傲。
寧尚書的急癥,意外彰顯出沐平鴻沉穩的反應,以及其過人的醫術,更間接證實他閻黔選婿的眼光極高。
他根本還來不及替女兒及女婿,為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辯駁半句,局勢便因此而改變。
閻黔懸蕩多時的一顆心落下了,接下來,該是為小倆口籌辦婚禮嘍!
尾聲
三個月後。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閻韌思的意料之外。
原本閻韌思想向爹爹提出到外地游歷一年的打算,沒想到,所有的打算,全因為沭平鴻救了寧尚書一命,而產生了變化。
「沐大哥,你真的決定要開醫館嗎?」捧著剛替丈夫切完的鹿茸片,閻韌思暗暗甩了甩發疼的小手,走進藥房。
因為寧尚書,沐平鴻在一夜間聲名大噪。
在寧尚書的病情穩定後,又來了個楊都尉,之後滿朝百官生病、患有陳疾的,全找上門來求醫。
待得眾人知曉,連王妃的頑疾也是由他治好之時,他神醫的封號便不陘而走。
之後上門求醫的人絡繹不絕,就算無病纏身,也非得要讓沐平鴻把把脈、開開保健藥方,才安心。
沒多久,城里的人全都知道了,閻黔得了個神醫女婿。
這消息一傳開,慕名上門求診的人,幾乎要將他們的宅院給踏破了。
推拒不了身為醫者的天職,沐平鴻開始為人看診醫病,自此,就陷入無止境的忙碌當中。
「這鹿茸硬邦邦的,你別踫,讓閻福做就好了。」沐平鴻皺眉,拉起妻子發紅的小手,很是不悅。
兩人成親後,立刻搬進了岳父大人替他們安排的大宅院,在王府里跟著他的小廝閻福,也順理成章跟了過來,留在他身邊幫忙。
妻子雖說是他「專用」的打雜小藥童,閑來無事也會幫他整理藥材,但他還是不忍心讓她做這些粗活。
在妻子進藥房時,他並沒忽略她捧著鹿茸片的動作,強拉她手來一瞧,果然見到她白女敕女敕的手心已發紅微腫,雖不嚴重,但仍教他心疼不已。
原本閻韌思還想裝傻充愣,但這會兒,小手被丈夫緊緊拽著,她似乎沒法兒唬弄過關。「我沒事……」
「總之,整理藥材這件事,以後不準你做。」沐平鴻板起俊臉。
他在不容置啄地下了命令後,還不忘找可去腫的清涼藥膏幫她抹上。
任丈夫替她上藥,她嘟起唇抗議︰「那我要做什麼?」
也不知道爹爹是怎麼同丈夫洗腦的,她深深覺得成親後,沐平鴻疼寵她的程度過了火。
怕她弄傷、弄粗手,于是這也不準、那也不準,有時,她覺得自個兒像什麼都不會做的廢物,心里懊惱極了。
再說,真正深入了解藥材後,她總算明白丈夫為何會深陷在藥理世界中,無法自拔。
因為光是整理藥材,就是一門大學問。
依藥材的種類,整理、處理的方式也不同,某些藥材得泡過水才能切,也有一些藥材需要炒過,或浸泡過、曬過才能用的;曬要怎麼曬,得陰干或日曬……
扁要理清這些細微末節,便足以花去她大半日的時光。
能貼近丈夫的喜好並一同沉浸,她樂此不疲啊!
「隨你想回王府,同你爹娘談心、听曲兒,或者上街去買胭脂水粉、看釵飾,就是別同我窩在藥房里。」
這幾個月來,他發現,別人家的姑娘,似乎有一大堆閑情雅事可做,怎麼他的小娘子,偏愛同他窩在一塊呢?
「我不回去。」一听到丈夫的建議,閻韌思就嘟起紅唇抗議。
「為什麼?」
迎向丈夫不解的神情,她咬了咬唇,遲疑了片刻才說︰「每次回去,爹娘都會追著我討小女圭女圭……可你那麼忙,怎麼有空和我生小女圭女圭?將來醫館一開,你更不可能有空和我生小女圭女圭啦……」
語畢,她抑不住落寞地垂下肩,幽幽嘆了口氣。
那模樣就像是被丈夫冷落了許久的深閨怨婦,哀傷又寂寞的神情,讓人瞧了好生心疼。
沐平鴻被妻子毫不迂回的快人快語,及那副深閨怨婦的惆悵模樣,給惹得臉面皮發紅。
「你這麼快就想生孩子?不怕孩子絆著你嗎?」
閻韌思晃了晃小腦袋瓜,一臉幸福地偎進丈夫懷里,用嬌軟甜膩的聲音,堅定的說出心里的想望。「不怕。我想和鴻哥生孩子。」
丈夫身上總有一股淡淡藥材味兒,混著他身上的氣息,融合成一股讓她心安的獨特味道。
這樣的氣息,聞久了竟也會成癮;一日不偎到丈夫懷里幾回,聞聞他身上的氣味,她就不能安心。
靶覺妻子充滿撒嬌意味的貼上來,他不假思索地展臂將她擁進懷里,好讓彼此貼靠得更加緊密。「那夜……你不是喊痛嗎?」
新婚洞房那夜,兩人圓房,有了夫妻之實。
但每每憶及她蹙眉咬唇,忍受初夜帶來的疼痛,他心里就有說不出的愧疚,想更加呵護、憐惜她。
「不……不是都得痛過那麼一回?」她難得羞澀地用那雙含羞帶怯的水眸,柔柔地瞟了他一眼,寸吞吞吐吐怯聲道。
被妻子嬌媚又羞澀的模樣所惑,他內心隱忍多時的,就這麼不爭氣的被勾挑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過分放縱的神思,他深吸了幾口氣,好平復下月復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