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出任務?」
「那賊官滑溜得很,上回拿到的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信函,沒證據除掉他,皇上寢食難安。」
「會像上次一樣危險嗎?」她說著,亮眸盈滿著急切。
「你別擔心,這次皇上找了個人和我一起行動,不礙事的。」
就是明白她會擔心,他索性挑明說清楚,免得她兀自擔心猜疑。「是暮?」
「不,暮不完全是組織里的人……」
不待他將話說完,她佔有性地圈抱著他,孩子氣地警告︰「我不管誰和你一起去,我要你答應我,不要再像上回那樣嚇我,不準受傷!」
她早已戀上窩在他懷里的感覺,喜歡鼻息間充斥著屬于他的陽剛氣息,更愛他帶給她的溫暖與安定。
丁笑蝶無法想象,若失去他,她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靶覺她的縴臂將自己勒得緊緊的,莫煦宗甘之如飴地泛出一絲苦笑,以著相同的力道回抱她。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他輕聲笑嘆。
將臉埋在相公的頸窩,听著他篤定的保證,丁笑蝶咧嘴笑開。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悠閑的心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內心強烈的不安感。
那莫名的不安讓她的心在胸口悸動得發疼。
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會如此不安嗎?
丁笑蝶懊惱地嘆了口氣,不喜歡如此多愁善感的自己。
「唉——」
莫老爺剛結束這個月巡視城里各鋪的狀況,回到府中,還沒坐熱、茶尚未入口,妻子的哀嘆便傳來,嚇得莫老爺險些弄翻了茶。
「呸、呸呸!你沒事嘆個啥氣?惹晦氣。」
那哀嘆幽幽怨怨回蕩,若一個沒留神,還以為府里藏著不干淨的東西呢!
哀怨瞥了丈夫一眼,莫老夫人嘆道︰「听說昨兒個王老爺的兒媳婦,生了對雙胞胎。」
莫老爺一愣。「人家生雙胞胎與你何干?難不成你還想老蚌……」
料想到丈夫接下來的驚人話語,莫老夫人急聲啐道︰「呸、呸呸,我呸你個死老頭,狗嘴吐不出象牙!」
莫名其妙被罵個狗血淋頭,莫老爺索性閉著嘴不說話,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唉,算一算,媳婦都嫁來好些日子了,怎麼肚皮還是沒消息呢?」不理會丈夫冷冷的反應,莫老夫人兀自抱怨著。
噢!原來是為了這樁啊!莫老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好言好語地勸道︰「甭急,宗兒身體不好,真勉強他,會受不住的。」
她惡狠狠賞了丈夫一記白眼,只覺得丈夫那話刺耳得緊。
「你不覺得兒子似乎不太喜歡媳婦嗎?」
兒子的身體不好是沒錯,但怎麼瞧就是瞧不出兩人間有新婚夫妻間的甜膩。
說到底,她就是嫌棄媳婦不如想像中爭氣,硬要為兒子納妾找理由。
趁隙飲了一口茶,莫老爺思索了好久才答。「會嗎?」
「我想替宗兒再納個妾。」
噗——莫老爺剛入口的茶水噴出。「什麼?要再替宗兒納妾?」
「哎喲。」嫌惡地掏出手絹擦去丈夫噴出的茶水,她緊接著道︰「總之,我差人探听了幾個不錯的女子,明兒個我會去瞧瞧。」
「這樣好嗎?」訝于妻子我行我素的決定,莫老爺忍不住發出疑問。
「有什麼不好?多娶個媳婦,咱們就多個機會抱孫子。」
想當初她也是費盡心機才探听到媳婦的福氣,但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以致媳婦到今天還沒能懷上孩子。
這回她可得睜大眼楮,為兒子挑個更好的女子!
「啊,你那是什麼歪理啦!」莫老爺頭痛了。
這女人就是善變,媳婦剛入門時他瞧妻子還跟她挺投緣的,怎麼才過了多久,全走了樣?
「我不管,咱們夫妻同心,到時你得幫我,一起再替兒子挑個媳婦。」
「唉……」奈何不了任性老妻,莫老爺萬分心煩,頭更痛了。
真不知這無理的決定,到時又會惹出多少事端。
第7章(2)
送走莫煦宗,丁笑蝶陷入深深的落寞當中。
成親後,兩人鮮少分開,就算相公出任務,也不會花費太長的時間。
這一段時日來,兩人的感情漸深,莫煦宗離開這幾個時辰,居然讓丁笑蝶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狡詐難纏的貪官暗中與朝廷角力,這得莫煦宗不得不與同伴頻覷時機,一再探虎穴。
為了相公、為了朝廷、百姓,她似乎不得不接受。
只是每每守著空蕩蕩的寢房,丁笑蝶從未想過,平凡無奇的自己,竟會嫁這樣一個充滿正義使命的相公……
霍地打住思緒,驚覺相公在不自覺中又佔滿她的思緒,丁笑蝶深呼吸一口氣,強迫把他趕出腦海,停止對他的思念。
思及此,丁笑蝶打起精神,捧起擺放著繡線、剪子等工具的藤藍,開始繡起荷包。
早些前她繡過一個雞心荷包給相公,蓼藍色布面上繡著亮黃色日頭及粉蝶。
煦陽下舞著粉蝶,構圖簡單意義深遠。
夫為天、妻戀夫,雞心形荷包將兩人繡進同一顆心里,代表著夫妻同心。
她還記得相公瞧見那荷包時,藏在眸底的悸動,他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將荷包攢進衣襟內暗袋的舉動,讓她大為感動地抱著他猛親。
而那一晚,在笑鬧的親吻中,引發不可收拾的親密愛火。
簾帳內,蕩漾春情化做纏綿不休的醉人漣漪……之後,她開始實行繡起不同花色的荷包。
她的手藝沒妹妹靈巧,不會繡太多精致的圖樣,僅是布料顏色和花色不同的荷包,單純只是讓相公可以依心情隨時替換。
為此莫煦宗苦笑,男子總不似女子喜新愛俏,即便言明自己只需一個荷包,他還是縱著小娘子,在他純色的男子天地間,綴滿七彩繽紛的荷包,滿足她想讓他感受她的愛的舉止。
扁想到這點,丁笑蝶又忍不住偷偷笑出聲。
突然,一聲叩門聲讓她斂住笑,提高警覺。
「誰?」
「少夫人,是奴婢。」
「有事嗎?」
愛里的人因為相公因病而怪的脾氣,幾乎不太睬理他們夫妻,下人突然來敲門讓她有些訝異。
「喜芸姑娘托我帶了信。」
喜芸!一听到妹妹的名字,丁笑蝶連忙起身開門。
嫁入莫家後她沒什麼機會回家探視家人,倒是近期常進城的妹妹,一進城總會托人送信給她。
遣走丫頭,她一看完妹妹捎來的信息,臉色大變。
妹妹說,死性不改的賭鬼老爹居然要把妹妹賣給鄰邦縣富老爺當小妾。
為了躲開那個花甲之年的富老爺的糾纏,妹妹不敢留在家里……
丁笑蝶的思緒有些混亂,她擔心妹妹,更氣賭博鬼老爹又做出這樣離譜的事!
她擔心妹妹的安危,偏偏相公出了任務,在萬般焦急的情緒下,她把念頭轉到暮定秋身上。
在她知道相公的另一個身份後,就算出了任務,寢房里的狀況由她負責,也不需要暮定秋代莫煦宗臥病在榻。為此暮定秋樂得兩袖清風,繼續他猶如清修般,不理人間世事的日子。
或許……她可以請他幫個忙,請他代為打探妹妹的下落。
若妹妹真的不幸落入那個年紀一大把,卻硬要納小妾的老不死手上,至少可以請暮代她贖妹妹回來。
思緒草草掠過,丁笑蝶越想越覺得可行,隨手捉了個黛青色荷包後,她小心翼翼往竹居而去。
月色清亮。
夜風送爽,空氣里彌漫著股若有似無的清雅花香,撫去天地間的悶息,也將丁笑蝶心里的浮躁悄然抑下。
由竹居回來後,她便獨坐在園子里,肘顎望月,感嘆「一種米養百種人」的真理。
稍早前,她悄悄到竹居請暮幫忙,沒想到他不給半分情面,二話不說便拒絕她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