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惹麻煩的是他了?司徒墨濯怔了怔,這話竟訓得他啞口無言。
艷無敵定定瞅著他恍然的模樣,繼而緩了緩語調。「你……為什麼要救我?」
雖然她清楚記得,方才在屋脊若不是他突然出手拉住她,她也不會失足滑跌。
司徒墨濯回過神,說得理所當然。「因為你是龐武聖朝的主母,是我孩子的娘親,是我的妻。」
他的話讓艷無敵嘲諷地笑了笑。「所以,保護我,只是你應盡的責任?」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傻,她怎麼會以為他是因為有那麼一丁點喜歡她,所以才奮不顧身跳下來救她呢!
思及此,她的心多了些從未有過的落寞。
「我出手搭救自己的妻子不對嗎?又或者你想尋死?」他蹙眉,因為她臉上落寞的表情,而做出了揣測。
「誰想尋死?」她嗔了他一眼,不禁再一次數落起他的惡行。「若不是你突然扯住我,我才不會跌下來!」
司徒墨濯朝她無奈一笑。「為夫不明白,在屋脊上你能散步到何處。」
方才,她站在屋脊上的出塵模樣讓他瞧得出神。
她一身白衣猶如溶溶月色,細弱的縴腰系了條湖綠色綢帶,如墨的青絲迎風飄逸,那似要隨風而去的娉婷模樣,美得令人屏息,美得讓他心動。
「我心里悶得慌,就想隨意走走瞧瞧。」柳眉淡顰,艷無敵沒心思揣測他話里的涵意。
「你對聖朝的環境還不夠熟悉,若真想四處走走,我可以陪你。」他揚袖拭淨她臉上的污泥,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她身上的傷口。
「我沒事。」看著他的手直伸往她的腿,艷無敵下意識的縮起腳,含糊地嘀咕了聲。「你別踫我。」
雖然昨兒個,她已經不知道被他偷吃多少女敕豆腐,但今兒個總算是新的開始。
懊堅持的還是得堅持,絕沒有模稜兩可的中間地帶。
她試圖掙扎,卻換來司徒墨濯的低笑。「再多說個幾回,這話就會成為你的口頭禪了。」
顯然,他壓根不把她的反抗當一回事。
「方才摔下來時,你的腿扭傷了。」他握住她細女敕柔軟的腳踝,俊雅的臉緊緊繃著。
保護聖朝主母是他的責任,他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
「我沒有受傷。」就算有,她也不願承認。
未進聖朝前,她可沒這麼嬌弱,即便受傷了,她也可以自個兒處理,她不喜歡他這麼寵著她!
「要我抱你回去嗎?」
艷無敵一抬頭,目光與他交會,便看到他眼里閃動著不容抗拒的堅持,她心一促,連忙說道︰「不要!」
他揚眉看著她,半晌才緩緩說道︰「那就乖乖听話。」
艷無敵瞅著他,艷眸已分不清是嬌嗔還是怨懟,只能任他處置她的傷處。
現才她才深刻了解,藏在司徒墨濯溫儒表面下深沉的心機。
「還好不嚴重。」月兌去她的羅襪,眸光落在她紅腫的縴足上,司徒墨濯怔忡了半刻才開口。
「這種小傷我才不放在心上。」艷無敵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
「你不在乎,我可在乎。」俊眉攏聚眉頭,司徒墨濯壓低著嗓,喃了一句,有力的指節壓在她紅腫的縴足之上。
他的動作雖輕柔似羽,痛意卻依舊襲來。
艷無敵不是養在閨閣里的嬌花,長年習武下她比一般姑娘能吃苦、捱得住痛,她懷疑他所謂「不嚴重」的定義與她的認定有相當的落差。
「等我。」
她斜睨了他一眼,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你要做什麼?」
隨手從旁選了幾株藥草,司徒墨濯徒手將其揉搓。「這是百行草,主散瘀、解郁,疏通血脈。」
「這是藥草?」她隨意拿起一株藥草,反覆打量著,在她看來,眼前的藥草只是比一般雜草多了點香氣,其余實在看不出與雜草有何不同。
他喉間逸出笑聲。「聖朝每處每地,皆被藥草植物所環繞,取材十分方便。」
艷無敵抬眸望向四方才發現,他們正處在一處幽靜的地方。
燕子飛于綠意柳絲、粉色花叢間,當春風撫吹而過時,粉色花瓣隨風飄舞,落在古老的玉階台榭上,呈現一片幽然虛靜的氣息。
而她身旁那一片散發著馥郁香氣的綠色植物,正是司徒墨濯方才摘下的藥草。
「這些藥草全是你們種的?」她困惑地眨眨長睫。
「先祖來到此地時,便是如斯模樣。」他將揉搓而出的草汁敷在艷無敵紅腫的腳踝,有力的長指反覆搓揉著她的傷處。
藥草汁帶著涼意,在他力道得宜的推拿手勁下,熱力穿透筋骨,漸漸舒緩了傷處的疼痛。
艷無敵輕擰著眉,眸光落在他專注卻溫柔的側顏,感覺暖意正透過他的手,一絲絲偎進心里。
唉!他對她的溫柔,讓她幾乎快要不能承受。
「先忍忍,等會就不痛了。」雖然她臉上沒有一絲姑娘家的嬌態,但司徒墨濯卻無法不憐惜她。
艷無敵暗暗打量起他俊儒的模樣、溫雅的舉止,忽地一個念頭瞬間撞入腦海。「你是……村民口中那個贈藥的白神仙?」
他面色沉靜地停下手中的動作,語氣微凜。「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好奇嘛,想知道你是不是村民口中的那個神仙。」當話問出口時,她已有幾分確定。
懂得醫術的他一身白衣、銀發,面目清俊、挺拔出塵,瞧來還真有幾分仙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淡淡揚唇,唇邊有著明顯的嘲諷。
正所謂醫人不自醫,在聖朝里,每一個人雖皆有研醫習藥的本事,卻無法治愈司徒氏這子嗣贏弱的遺憾。
不允他含糊帶過,艷無敵又好奇地湊近他。「既然龐武聖朝抱著與世隔絕的決心,為何還要以‘神仙’之名幫助村民?」
司徒墨濯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意味深長地問︰「難道,想證實有沒有神仙的存在,便是你進藥仙洞的目的?」
她早就想一掀「藥仙洞」神秘的面紗,一觸及她想了解的層面,艷無敵掩飾不了欣喜若狂的情緒直頷首。
司徒墨濯斂下笑眉,定定地望著她,半晌才問︰「滿足了你的好奇,那你會滿足我的需要嗎?」
他向來不習慣強迫別人,但若真能因為這一個小意外而達到圓房的目的,他也樂于接受。
听聞他露骨的問話,艷無敵整個臉蛋因為他曖昧的感覺而泛著紅暈。
這人無時無刻不想著圓房的事,她俏臉微沉,一時間竟翻了臉。「算了,不說也罷。」
嘖,美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哩!同她在一塊兒,司徒墨濯總有這樣的體認。
偏偏他卻無法責備她,只因她是他的妻,光是這一個念頭,就足以讓他縱情地寵溺著她。
就在艷無敵以為他不會透露半句實言時,司徒墨濯的聲音已不疾不徐的緩緩落入她耳底。
「當初聖朝會在此落地生根,是為躲避他族追殺。因為此處平和、安逸,與世無爭的猶如世外桃源,因此,聖朝之民近百年來均未離開此處。」他看著她仔細聆听的臉龐,便又再度開口細述往事。
「但許是受到詛咒,因為之後每代子嗣的身體益發羸弱、早夭,往往活不過十歲,就算活過十歲,也要靠藥膳養身才能續命。到我這一代,此劣勢已無法挽回,而皇朝只剩我一脈。主長為求人丁旺盛,于是卜問上天,得來的結果竟然是唯有積德行善,才能化解該皇族人丁單薄且早夭的惡運。」
「有一日,有張求藥簽不知怎地竟飄進聖朝,之後,我便開始以簽方為求藥者給藥。而你的出現……則是聖朝女巫的預言,這也是為何非你不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