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用心,只是從未去思索過他們的未來,直到展雲的提醒。
雖然,他氣惱展雲的干涉,但怒氣過後,冷靜下來想想,展雲會有他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一個不受父皇重視的皇子,若為了一個平凡女子而起沖突,被父皇在一氣之下將他趕出皇宮,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更別提,皇子、皇女的終身大事,所選擇的對象,都是以鞏固地位為主,至于喜不喜歡對方,那都不重要。
明知道縱使他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但皇子的身份、他這病弱的身子,竟讓他膽怯的不敢去想他們往後的可能性,他沒有把握可以保護她一輩子。
可,他卻還是忍不住對她說出心頭的煩悶,「我爹有十一個兒子,其中有兩個兒子一直在覬覦我爹的位置,為了權力,兄弟相殘,可說是刀刀見骨。」
他嘆了一口氣,又繼續道︰「我不想卷入是非,可偏偏他們就想拉我下水,真煩。」
君無痕清楚虎族人的心思,他們希望登上皇位的人是他,而展雲正是虎族人。
原本只是說說而已,韓冰兒沒料到會听到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心頭一陣泛疼,「他們難道不知你在養病?」
君無痕嗤之以鼻,「知道又如何?在他們眼里,只有權力,沒有親情,我在這里養了三年的病,他們從來沒有來探望過我,直到最近,為了尋求我的支持才過來。」
望著他那像是在壓抑什麼的神情,韓冰兒頓時覺得心好痛,眼前的他,不見任何狂妄、任性,只有孤獨、寂寞深深的籠罩著他。她看得出來他眼中那抹祈盼的情緒,那股只是想得到親人關懷的感覺。
「權力的確是會讓人六親不認,違反道德。」她有感而發。
「瞧你,說得好像親身經歷過。」他淡淡的瞥她一眼,狀似嗤笑。
實際上他早就從銀心的回報中,知道她的出身,知道那一日自己為什麼會在湖畔遇見她。
離宮前,他曾見過葉離數面,看得出他是一個有野心,為了權力可以六親不認的男人,這種眼楮里只有權勢的男人,配不上單純、善良的韓冰兒,她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來守護著她。
她咬著女敕唇,思索著該不該對他說?
這段日子以來,他從來沒有問過她的來歷,也沒有問過她對往後的打算,她就這麼住了下來,仿佛這一切是很正常的事。
自從她送藥給他那一天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思索過自己的未來,她每天都在想著明日該怎麼讓他服下藥,卻沒想到,用不著她多想,他自己會主動的將藥喝完,之後,為了讓他能夠走出房,她可是費盡心思的保持他挑戰的心情,她幾乎忘了當初會被帶來靜心莊的本意。
如今,听到他感傷的心情,也勾起了她最不願想起的回憶。
抬起清澈見底的水眸,她望進一雙深幽黑潭,很深、很沉,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唯一捕捉得到的是在他眼底深處那抹最不願讓人窺見的孤單,同時腦中突然閃過初見面時,他曾經說過的話。
原來你也和我一樣!
當時,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相處過後,才知道他有多麼想得到家人的關心,一份真誠沒有任何目的的關懷。
難怪他的脾氣會這麼的喜怒無常,有時候簡直和任性的小孩子沒啥兩樣,其實他只是一個渴望得到溫暖、關懷的男人。
心念一動,她將韓家如何從富有到沒落,以及自己來玄武城投靠葉離,又如何被趕一事,簡單扼要的說給他知曉。
「我從來不知道人心會因為貪婪而變得冷酷無情、忘恩負義,連顛倒是非的話也說得出來。」她忘不了葉家當時要趕她走時的嘴臉,還有他們說過的話,他們說葉家絕不會娶一個乞女,他們說爹之所以會將她許配給葉離,是因為早就知道葉離會高中狀元,說到底是韓家高攀了葉家。
可笑呀可笑,有道是一文錢也可以逼死英雄好漢,若當年不是爹親施援手,葉離縱使才高八斗,也難以上玄武赴考,光是柴米油鹽的貧困生活,便足以磨盡他的雄心壯志。
雖然早就知道她的一切,但此刻從她口中說出,君無痕的心仿佛被一把利刃,隨著她的一字一句,狠狠地刺進心里。葉家的人,根本就是欺她心善,才會這麼做。
哼,忘恩負義的一家子,最好就不要落在他手里,他一定不會輕饒他們。
「你心里還有他嗎?」問話同時,君無痕幾乎是屏住氣息。
「沒有。」韓冰兒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曾是你的未婚夫。」雖說是父母之命,但他們相處多年,所謂青梅竹馬,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
韓冰兒沉默了半晌,輕聲說道︰「曾經我以為失去了他,等于就失去了依靠,可是,那日被他們無情的趕出葉府後,我並沒有想像中的痛苦,雖然我的心很痛,但那種痛和被信任的親友背叛的感覺是一樣的。」頓了一頓,她繼續道︰「與其說未婚夫,倒不如說是我把他當作兄長還來得貼切。」
聞言,一股莫名的雀躍情緒浮上君無痕胸口,讓他幾近想歡呼,但一見到她幽幽小臉,他想也不想的月兌口而出︰「你可把這里當作你的家。」
聞言,韓冰兒錯愕地直凝視著一臉認真的君無痕。
她沒听錯吧?他……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想開口詢問,卻愕然的發現到,她竟然發不出聲音來!她發現他的眼楮在發亮,就好像是兩簇火焰,熾熱中帶著想焚燒她似的味兒!
這種眼神會是——不,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韓冰兒收起不該有的念頭,暗深吸口氣,壓下胸口竄起的激動,刻意揚起微笑道︰「三爺,謝謝你的好心。」
「你把我的心意當成好心?」君無痕挑起眉,不滿她的說詞。
「三爺?」他為什麼要生氣?難道她說錯什麼?
望著她困惑、不解的表情,君無痕心生不滿,沒好氣地哼了聲,「可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近我的身。」
韓冰兒皺了皺眉,他的話有很大的漏洞,「那紅袖和銀心呢?」
君無痕臉上表情更加難看了,「她們是我的貼身婢女,你是嗎?」
那咄咄逼人的態度,令韓冰兒感到心慌,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我……」
君無痕眉頭皺得簡直快打結,十分不滿她支支吾吾的態度,不快地道︰「我可以把你當作女人看待。」
聞言,韓冰兒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
「我本來就是女人。」她說得理所當然。
君無痕臉色一變,心底一把火迅速往上竄升,這個笨女人,到底懂不懂他的意思?
「我指的是這個。」話落,他倏地站起身,大步來到她面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唇瓣,肆意地吸吮她的甜美。
他在做什麼?
猝不及防的熱吻,震得韓冰兒瞪大了眼,身子倏地僵住,連動也不敢動,待她想反應時,已經被他吻得暈頭轉向。
她無法思考,也不能呼吸,她的頭好暈,全身的力氣隨著愈來愈熱烈、愈來愈激情的吻,在一瞬間被抽光,整個人幾近無力的快要倒在他胸前。
君無痕退開單薄的身子,直喘著氣,看著本是清澈的眸子,此刻浮上一抹迷蒙的神采,柔軟的唇瓣被他吻得又紅又腫,胸口又是一陣翻騰。
他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眸光直勾勾地瞅著仍在迷醉中,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的韓冰兒。
她的唇好香、好甜,讓他好想再吻上一次,腦中才閃過這念頭,俊容緩緩的朝她壓下,正要吻上她的唇之際,猛地一股推擠的力量令他猝不及防之下,連退了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