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令,紅袖和小柱子迅速地退出房。
君無痕冷冷的看著自進廳房後,目光一直隨著紅袖打轉的君無天,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一聲,大哥一見到美人就雙眼發直的色性子,一點也沒有變,難怪父皇遲遲不肯立他為太子。
「大哥千里迢迢的來到這,不會是想探望我這個病人吧?」他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語氣盡是嘲諷,算算時日,他在精心莊養病也快三年了,這三年來,除了娘親那邊的人會來看他,宮里從未有人來過,說來可笑,他這個皇子比平常百姓的兒女還不如。
她走得很快,君無天在心中暗嘆看不見美人兒的遺憾後,轉過頭,橫了三弟一眼,笑道︰「瞧你,把我說得這麼無情,大哥是那種不顧兄弟情誼的人嗎?」說話同時,他勾來一張板凳,逕自坐了下來。
君無痕冷眼看著兄長不請自坐的舉止,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
他們是親手足,相處二十幾載,他豈會不知道君無天無情無義、做事不擇手段的性子,若非有事,君無天絕對不可能出城來探望他這個弟弟,對他而言,窩在美人堆里才快活。
「大哥有事直說,三弟我這個破身子,可沒那麼多體力听大哥說太多話。」說完,他又是一陣劇咳。
「好,爽快,那我就直說了。」君無天臉色一變,倏轉陰冷,「三弟,你應該知道在十一個皇子之中,能和我爭帝位的只有二弟,我需要你的支持。」
「大哥,你似乎忘了,在宮里我並不得寵,而且朝中並沒有我的勢力,你要我的支持,會不會太好笑了?」
「不管怎麼樣,你總是皇子,尊貴的身份,凡人無法替代。」君無天笑嘻嘻道。
君無痕沒再開口,難得端來小別子剛才擱下的湯藥,慢條斯理的喝了數口,短暫的時間里,心里已轉了一圈。
他心底十分清楚,大哥會來尋求他的支持,並不是因為他是皇子,而是他背後的那股勢力。
他娘親是虎族之女,而虎族向來驍勇善戰,自玄武國開國到今,皆是虎族之人掌管兵符,可偏偏一向體健的虎族,卻出了他這個病弱的後代,若不是因為如此,此時掌管兵符的,不會是他的舅舅,而是他。
所以,只要虎族願意站在大哥這一邊,等于是掌握玄武國兵權。一旦擁有兵權,就算二哥想硬來,使了造反這招,也只是自取滅亡。
君無痕放下尚有半碗藥汁的碗,抬起如雪般白的俊容,啟齒欲言,房外傳來小別子的聲音。
「三爺。」
「什麼事?」
「二爺來訪。」
听到小別子的稟報,君無痕沒有半點反應,只能說二哥來得真是時候。
君無天臉上的笑容倏止,他也來了!不過幸好他比君無旭早來一步,「三弟,你的答案如何?」
面對急于得到答案的兄長,君無痕突然掩嘴劇咳。
既然大哥、二哥相繼的來到靜心莊,由此可見,他們之間的競爭已呈白熱化,那麼他的回答必須更加小心,要是情勢一判斷錯誤,那麼他的決定,將會牽連到虎族的未來。
君無天眉頭一皺,三弟的身子還真的差,「三弟,如何?」
都花了一日半的時間來到這,他可不想空手而歸,再者,連二弟都來了,他更要一個答案。
君無痕故意裝作沒听見,咳得更為厲害,就是不想回答君無天的問題。
君無天掀了掀唇,正要再催促,嘲諷的話語伴隨著一道高大身影步進房里。
「沒想到大哥也在這?」君無旭陰邪的臉上沒有半點意外。出城前,他就有接獲大哥離城的消息,再者,剛才小別子說三弟房里頭有重要客人,他就在猜,這個人會不會是大哥。
「三弟身體微恙,我這做大哥的,理應來看他。」君無天嘴角勾起一抹虛應的笑。
君無旭嗤之以鼻,一點也不相信,「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兄弟情?」
君無天不甘被君無旭冷嘲熱諷,嘴角扯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那二弟來這里是要做什麼?別告訴我是來看三弟,我要是記得沒錯的話,父皇不是派你查上個月要送去前方的食糧被劫是何人所為?」
君無旭眉頭一挑,臉色極為難看,他之所以主動向父皇說要查案,最主要是想立功,然而可恨的是,他查了兩個多月,卻沒有半點頭緒,他甚至懷疑,劫糧是君無天所為。
君無痕冷冷的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心里直想發笑。
哼,什麼兄弟之情,那全都是騙人的,他們會來看他這個病弱得一腳要踏進棺材的弟弟,全都是權力之故,今天他若沒有利用的價值,他們根本連看都得看他一眼。
不想再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他故意咳得更厲害,仿佛再這樣子咳下去,隨時會命斷陰司。
君無天、君無旭眼見君無痕愈咳愈嚴重,異口同聲問︰「三弟,你沒事吧?」
又是一陣劇咳後,君無痕虛弱地露出一個微笑,「沒事,大哥、二哥,無痕累了,沒辦法再招呼你們,請你們回去吧!」話一說完,他閉上眼楮,一副很累的模樣。
雖然他們兩人都想得到三弟的支持,但礙于對手在這,他們也只好暫且作罷。
「既然如此,那我和二弟就不打擾三弟你休息。」君無天率先說道。
君無痕沒有任何反應,緊閉的雙眼像是已陷入沉睡,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他才睜開眼來,眸底沒有任何溫度。
哼,這就是所謂的皇族之情,涼薄得讓人感到心寒呀!
***
這里真的適合人居住嗎?
韓冰兒站在屋外的廊道上,目光望著眼前寬敞的院落,沒由來的感觸,讓她不禁問著自己。
數數日子,她在這里已經待了半個多月,這些日子以來,除了紅袖、銀心、小柱子以外,她不曾再見過有其他人在這里出入,整座靜心莊,寂靜、空蕩、陰冷,可說是死氣沉沉。
她曾和送飯過來的銀心閑聊過,才知道君無痕家住在玄武城,會出城來到位處偏僻的靜心莊居住,是因為身體病弱,需要靜養的關系。
雖然,銀心沒有告知她君無痕的身份,但從可以住下百人的靜心莊,還有君無痕那與生俱來的尊貴霸氣來判斷,她隱約可以猜到,君無痕身份非貴即富。
說到了君無痕,她這才想起,自從被他帶回來的第一日有見過他外,之後,他們再也沒見過面,听銀心說,他心情不好,不想見人,她並不意外。從那一日他們的對話來判斷,他的性子的確是喜怒無常。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在這里也住了一段時日,是該親自去向他道謝才是。
思及此,韓冰兒走下廊道,跨出院落,循著小徑走去,才剛穿過月洞,狀似苦惱的對話聲,隨風傳進她耳里。
「三爺又不喝藥?」紅袖皺著眉,問著端著空碗一臉快哭的銀心,猜想,這碗藥八成是被三爺打翻了。
銀心可憐兮兮地點頭,「這該怎麼辦?」
紅袖想了片刻,「再送一次。」
銀心嘟了嘟嘴,「可是三爺還是會打翻,那還不是一樣。」
「那就不要送了嗎?」紅袖沉聲反問。
銀心見紅袖粉臉一板,所有想說的話全吞進肚子里,而就在這時候,一道清柔的聲音自月洞口飄來,令二人目光齊望向聲音來源。
「二位姐姐,可以讓我試試嗎?」韓冰兒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輕聲問道。
銀心一見是韓冰兒,連忙走到她面前,勸道:「韓姑娘,你雖然是三爺帶回來的客人,但是,三爺的脾氣不好,你要是惹他不開心,他可是會把你趕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