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的是他,她為什麼如此吃驚,難不成她是為自己蠻橫的傷人行為感到愧疚嗎?
「這藥膏有很好的愈合功效,一日擦三回,記住千萬、千萬不要留下痕跡,知道嗎?」
哪有心思管眼前男子露出有趣的神情,她急著毀滅自己咬人的事實,千叮萬囑地掏出一個雕花鐵盒,連忙遞給他。
允薩揚眉,對她緊張的模樣抱著懷疑的態度。「藥膏沒毒吧!難不成擦了手便會爛了不成?」
爛了!
洛翩翩心一凜,完全沒听出他的調侃。「不能爛、不能爛!千萬不能爛!爛了我就要、就要……」
允薩瞅著她著急的神情,等著她把話說完。
靶覺到他注視的目光,洛翩翩深吸一口氣,全身像被火灼過似地漫著不自在的熱意。
「就要怎樣?」他平穩地開口,心里極想知道她葫蘆里賣什麼藥。
「就要、就要……嫁——」察覺到自己在他平靜的語氣引誘下,差點不自覺月兌口說出秘密時,她連忙捂嘴瞠眸,硬生生把話給吞下。
她的反應真教人玩味,允薩眉一挑,不吭一聲直瞅著她,耐心等她把話說清楚。
男人沉默的態度讓四周漫著一股壓迫感,她定了定心神,被他瞧得心發慌。
「你瞧著我做啥?反正你照顧好你的傷口就是,如果爛了我就找你算帳!」
「這點小傷,我不會放在眼里。」他冷了聲,對腕上的傷口視若無睹。
睨著他俊厲嚴肅的臉龐,洛翩翩再一次提醒道︰「那咱們先說好了哦!傷口爛了我可不負責。」
按祖先留下的規矩,被咬的傷口只要發炎化膿,就表示戀人的情意已經溶入對方的肌膚和血液里,這時這對戀人就可以擇吉日成親了。
思及此,洛翩翩秀氣的眉頭打了個結,假若與他這麼冷漠的人過一輩子,生活鐵定無趣到極點。
「我倒好奇,就算傷口真的爛了,姑娘又要怎麼負責?」
允薩輕輕挑眉,眸中的興味不減,不明白的是……她為何如此關切他腕上的傷口。
面對他的質疑,洛翩翩說得心虛,當眸光落在他腕上的傷口,她愈想愈覺得不妥。「這你不用管!」
傍他藥膏也沒用,要這人照料好自己的傷口,怕是比登天還難吧!
一打定主意,她伸手便由腰邊的繡囊里掏出一條紅布巾,不由分說地替他纏在傷口上。
允薩定在原地打量著她矛盾的言行,下顎繃得無比僵硬。「你到底又玩什麼花樣?」
她微怔抬頭,正好迎向他難以解讀的眼神,心口毫無預警地一熱,氣結地開口︰「我可是獻出我的紅袖藥巾,你不準拆下來。」
紅袖布巾不是一般紅布,上頭浸著療傷藥草的汁液,是瑤五寨族人外出會隨身攜帶的藥物之一。
冷冷看著眼底的火紅突兀地綁在腕上,允薩忍下想當場掐死她的沖動。「我沒空和你玩游戲。」
「誰和你玩游戲了,反正你不準拆掉!」見允薩揚手就想拆掉紅巾,洛翩翩握住他的手,語氣里有股張揚的嬌蠻。
他怔了怔,拿她嬌俏卻又十足野蠻的舉動沒轍。
天色漸晚,他實在沒空再與眼前的南方姑娘爭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記住,別再靠近陵墓了。」拋下意味深長的一眼,允薩俐落地翻身上馬。
直至男子在馬上的挺拔身影消失在視線後,洛翩翩這才回過神,氣呼呼地直跺腳。
「哼!大冷臉、大怪人!」她對著已看不到的身影扮了個大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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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洛翩翩雖然樂不思蜀地在女真玩得挺快樂,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再與允薩有所牽扯。
而此刻,她瞠著水澈的眸,瞪著眼前一臉漠然的男子。
「翩翩,發什麼愣?」
「啊?什麼?」洛翩翩勉強將落在允薩身上的眸光移開,失焦的水眸還揉著點茫然。
因緣際會下,她結識了陵墓的堪輿風水大師夜絕影與靈珠島的二姑娘水蘊曦,並在兩人進陵墓堪輿風水,不幸被困在陵墓內時,與「戟」及允薩一起救了他們。
「戟、薩爺及翩翩是我和夜大哥的救命恩人,理應讓我們做東請一回,也算是為我們離開女真的餞行。」水蘊曦輕揚唇,不難感覺洛翩翩與允薩間的波濤暗涌。
洛翩翩回過首,對著她咬牙道︰「姐姐,我不跟那惡人同行!」
她勾著水蘊曦的手,美艷的眸迸著激烈的抗拒。
允薩眯眸打量她,不遑多讓地冷冷開口︰「我不屑同你這小泵娘計較。」
「你、你……」她氣呼呼指著他挺直的鼻梁,被他冷眸一掃,她竟辭窮的找不出足以形容他的辭匯。
「我怎樣?」允薩俊眉一揚,極滿意此時顯露在她臉上的情緒。
他知道洛翩翩的性子禁不起挑撥,往往只要一句話,便可讓她氣得漲紅小臉又叫又跳。
每每瞧見她被他逗得氣呼呼的小臉,心里總是一陣快意。
「惡毒的大冷臉、尖酸刻薄,歹毒心腸……」瞧他似笑非笑的俊顏,她咬牙切齒地重復腦中可以形容他的辭匯。
听著她在耳畔擾人的吼叫,允薩忍無可忍地揚起拳頭,卻又極為壓抑地落下。
眼前的小泵娘是惡魔,絕對有逼瘋聖人的功力。
發現他揚起又落下的拳頭,洛翩翩朝他扮了個鬼臉,眸光一定,霍地瞥過他的手腕——
「我要看你的手!」嬌嗓驚叫,洛翩翩為自己忘記這麼重要的事而暗惱。
允薩順著她的眸光,登時明白她想起了什麼。
「姑娘家不能隨便看男人的手。」他不自覺地將受傷的手負在身後,沉然的語調隱著警告的意味。
他話一落,夜絕影與水蘊曦同時朝兩人投以興味的眼光。
「薩爺,我們需要回避讓你們好好說說話嗎?」水蘊曦巧笑倩兮地問。
允薩揚了揚眉,捺下心緒,無奈地聳肩。「我和愛無理取鬧的小麻煩沒什麼話好說的。」
「有、有!我們有很多事得一一清算!」洛翩翩咬牙一字一句強調,就算他們再怎麼不識相,也能感覺她此時的態度有多麼堅定。
「那我們就在‘迎宴關’等候兩位。」夜絕影識趣地朝他們拱手一揖,即與水蘊曦先行離開。
待兩人離開後,允薩回神瞅著她,眸中質詢的意味甚濃。
怎麼也想不透這愛生氣又愛找麻煩的小泵娘,為何三番兩次與他作對。
「說好不準拆下藥巾的,你食言!」
「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把那可笑的紅布留在腕上。」他淡淡扯唇,想不透她怎麼會為了一小片紅布,留下來跟他爭論。
「它不是可笑的紅布,是藥巾!」她氣得直跺腳,急切的語調透露出驚惶。
雖然早說好了不為他的傷口負責,但沒瞧見自己為他綁上的藥巾,她的心登時涼了一截。
「為什麼你會特別關心我腕上的傷口?」他斂下眉眼,冷硬的語氣有著百般不解。
她怔了怔,只能輕抿著紅唇,倔強地咕噥︰「誰關心你來著,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允薩仍是為她執拗的矛盾感到不解,淡挑俊眉,沉思了半晌才揣測道︰「難不成你家鄉有什麼奇怪的習俗……」
轟的一聲,洛翩翩感到一股熱氣直往臉上沖。
允薩暗自思忖她的反應,眉一斂,笑意陡然間褪去。「我猜對了?你在我腕上咬一口代表什麼?」
「沒、沒什麼……」
他的咄咄逼人教她幾乎不能喘氣,本該理直氣壯嚷出口的話,在他緊繃的臉部線條中不爭氣地咽下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