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壓下激動的情緒,她嗓音輕顫、微啞地問。「你是怎麼得到靈珠的?為什麼靈珠會在你手上?」
她的問題可難倒了他,司空禹蹙起眉峰,沉吟地說。「這得問朗叔才知道當初是誰把這靈珠硬塞給我的?」
司空禹記得靈珠是他們在「鬼岩蘆島」附近的海域與中原的海盜發生海戰時,對方為求活命,拿靈珠與他們交換條件的。
拿到靈珠後他直接把靈珠丟給大熊,再把惡賊丟下海。
最後到底是誰把靈珠丟還給他,他倒真的沒留意過。
他的語氣如此不以為意,水蘊霞不禁想,或許靈珠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她心跳如雷鳴,瞅著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靈珠對你而言,重要嗎?」
司空禹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眸中閃爍著復雜的眸光,放軟的姿態透露出她的渴望。「怎麼?你想要靈珠?」
不是想要,是一定要!水蘊霞深吸了口氣,聲音雖然和緩輕柔,卻堅定萬分。「靈珠是我的,我必須取回它。」
「你的?!」結實的雙臂環在胸前,司空禹神情難測地瞅著她。
「對,我的。」終于……在陰錯陽差下,靈珠再度回到手里,她激動的情緒讓她清亮的眸子漾著苦澀與迷離。
「靈珠對你很重要?」
她微微頷首。
「為什麼?」他想知道,不像江湖女子的她怎麼會說這顆被江湖人士視為「是非之物」的靈珠是她所有?
水蘊霞好半晌才開口。「說了你會把靈珠給我嗎?」
「你說呢?」他寬肩一聳,渴望知曉她所有的情緒巧妙地掩在淡然的語氣里。
靈珠在他手中,她沒有籌碼,只好讓步。
「靈珠出自一個采珠世家,鎮壓著該島的四煞局,可是很不幸的,靈珠在五年前被竊,于是整個島陷入失珠的愁雲當中……」
悠悠過往,卻已輾轉過了五年,在她出島前,三妹及小妹還打算到泉州去尋柏永韜那負心漢。
水蘊霞叨叨絮絮訴說著過往,在思及姐妹們的事時,身為長姐的她不免一陣憂心。
不知她們出島了沒?
不知甥兒水淨還有沒有吵著要爹?干干還好嗎?
「你是靈珠島島主的女兒?」听完她細述失珠的過往,司空禹問。
水蘊霞眸中掠過訝異。「你知道靈珠島?!」
「當然,我在那里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加重了掠過紫藍深眸中的落寞。
水蘊霞悄悄打量著他,眼底因他的表情而閃過萬般情緒。
他最重要的……水蘊霞心一緊,她竟想知道能讓這似無賴的海盜頭子如此珍重的東西是什麼?
「好!」司空禹醇厚的男性嗓音拉回她沉迷的思緒。
「什麼?」他干脆、毫不考慮的答案讓水蘊霞略微一愣,露出茫然的神情。
「我答應把靈珠給你。」
他答應了?
他答應了?!
水蘊霞如石像般僵立著。「你說——好?」
「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你不想將靈珠據為己有?」江湖上多少人為了得到靈珠搶得頭破血流,而他竟輕而易舉把靈珠拱手讓人?
「拿顆珠子做啥?能當飯吃?又或者能飛天遁地?」他蹙了蹙眉,不以為然的態度在在顯示他的不在乎。
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絕對必須得到的。
寶名、利祿、金銀珠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到頭來也不過一場空,如同他的爹、娘……除了留下一段讓人遺憾的絕烈愛情與孩子外,什麼都沒留下。
所以世人眼中的奇珍異寶,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
水蘊霞頭一回听人如此質疑靈珠,忍不住挺身為靈珠辯護。「你難道沒听說,靈珠能治百病,值萬兩……」
「你現在是在說服我別把靈珠還你嗎?」
水蘊霞猛地打住話,微惱地斜睨他一眼。
她的表情讓司空禹笑了起來。「反正當初這顆靈珠來得莫名其妙,給了你,也省得佔地方。」
水蘊霞小心翼翼接過靈珠,由衷地說︰「謝謝。」
她攤開厚布,盈盈淚眸映著靈珠皓光四射的暈彩,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了地,心里的感動無以復加。
這是真的嗎?如此輕而易舉的要回靈珠,讓她充滿了不真實感,這海盜頭子會這麼好心嗎?
司空禹可沒放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調侃說道︰「你終于懂得感恩圖報了?」
一抹臊紅飛過,她嗔了他一眼。
被這美姑娘的水眸一瞪,司空禹竟覺心頭有幾分醺然。他不知道自己幾時染上被虐的喜好……唇邊揚起淡淡苦笑。「不過,咱們還是有個條件得談。」
丙然!水蘊霞警戒地瞅著他,下意識地將靈珠攢抱在懷里。
她的模樣讓司空禹又笑了起來。「你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不會把靈珠拿回來的。」
他的話反而讓水蘊霞更加不安。「那你還有什麼條件?你可別奢望我會以身相許……」最後一句是在嘴里咕噥的說。
「放心,我不會吃了你。」他瞅著她,唇邊勾起玩味的笑容,不安好心地想逗逗眼前的姑娘。
這可不一定,剛剛……她不就差點被他給吃了。水蘊霞諷刺的挑眉,冷哼出聲。「別再同我抬杠,你的條件是什麼?」
「你乖乖留在船上等我們折回中原,別再搞跳海逃走的把戲。」他覷著她說。
那舉動會讓他不由得回想起親眼目睹娘親跳海的情景……頓時,心中的悶痛益發沉重。
水蘊霞眉心微攏,不太明白他平靜面容下的痛楚。
「成嗎?」
「好,我不再做跳海的傻事。」迎向他莫測難懂的紫藍深眸,她似受了蠱惑般無法拒絕。
像已注定似地,她只能順著命運的安排而行。
既然靈珠已回到她的手中,或許待船到倭國後,她便能差人送消息回靈珠島交代一切。
「晚些我會把船上的成員介紹讓你認識。」他朗笑,宛如刀鑿的臉龐瞬即柔軟了許多,少了粗獷豪邁的氣息。
水蘊霞定楮瞅著他,為他多變的面容感到疑惑。
時而邪魅、時而豪邁、時而溫柔、時而耍賴……卻沒有一面是真正的他,仿佛是為了掩飾真正的自我,藉此讓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性情。
她微微頷首,接著忍不住問。「你的爹或娘是外國人?」或許正因如此,他異于中原男子的深邃輪廓更加俊美無儔。
「我娘是佛朗機人,紅發藍眸。」他揚唇,語氣有幾分自嘲。
他自嘲的語調讓水蘊霞心頭驀地一緊,她不禁猜想,依他的外貌,應該從小就受到不少異樣的眼光吧!
「我回答了你的疑問,現下該我問你。」他懶得費心思兜旋,目光灼熱地像要將她吞噬。「你叫什麼名字?」
他極具侵略性的眼神讓她想起他霸氣的吻,好不容易揮開的曖昧又緩緩回籠,明目張膽地充斥在彼此之間。水蘊霞斂下長長的眼睫側過臉,避開他灼熱的注視。
「我不能知道嗎?」他舉步靠近,高大的身影輕易將她籠罩在身下,笑容顯得邪魅。
「水蘊霞。」她有種感覺——她若不說出,他必會糾纏不休。
「怎麼寫?」
她揚眉,覺得他實在有些得寸進尺,眸中不禁蘊著怒光。
「我只是想學寫你的名字。」司空禹誠摯地說。
情意款款,兩兩相依,知我知你,同心比翼——他腦海里突地閃過這樣一段話。
水蘊霞不解地揚眉。「中國字何其多,何必一定要學寫我的名字?」她嗔道,無法認同他的說法。
「我想學寫你的名字。」他再次重申。「這對我而言意義非凡。」
「我要休息了。」再與他纏斗下去,怕是又要多了什麼不該有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