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是眼前這狂妄的男子救了她,那……她現在在哪?
「我在哪里?」她微撐起身,攏緊秀眉地問。
他唇邊拓笑,誠實地答。「我的船此時正航往倭國的途中。」
「倭國……」水蘊霞一時無法反應地重復著,好半晌才回過神揚聲道︰「不!我不能去倭國,我要你馬上送我回中原!」
司空禹瞅著她白皙小巧的臉蛋,身形單薄地仿佛只要他稍用力便會將她揉碎似地,語調不由自主放柔許多。「不可能。」
呼吸一緊,她揚高了聲調。「為什麼?」
「不為什麼。」牽連甚深,若真要解釋她也不一定懂,司空禹嘴角輕勾,簡短道。
水蘊霞聞言擰起眉,伸手抓住他的衣擺忿然開口。「我不管,我一定得走!」
錯只錯在她對自己太有信心,她以為可以順利采回新珠,卻沒想到所有盤算卻因為男子的多事亂了局面。
她擅自離島已有十多日,並未留下只字片語,再不回島,恐怕爹會出動人馬出海尋她。
「船不可能再折回中原。」司空禹瞥眼看她,從桌上端過盛著藥的碗,執意往她嘴邊送去。
此行是要按約定的日期送蒼本澤一回倭國,根本沒半點轉圜的余地,所以姑娘的要求是不可能照辦。
他的答案讓水蘊霞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你說什麼?」
司空禹聳動寬肩,無視子她仍拉著他衣擺的手,將碗遞給她。「趁熱喝了,涼了可難入口。」
男子文風不動、答非所問的模樣惹人發怒,水蘊霞坐直身子,素荑往上落在他的頸項吼道︰「我要殺了你!」
「好。」他點了點頭,仿佛事不關己地淡笑道︰「在這之前先把藥喝了。」
泵娘顯然不如外表般柔弱,同他說話時,她清亮而不馴的眼神,有種懾人的氣魄。
他從容的模樣讓水蘊霞忿忿的情緒登時退了泰半,這男人是怎麼回事?腦子有問題?又或者小覷她的能力,根本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里?
「你這是什麼態度?」她努力壓抑,忍住想對他尖叫的沖動。
「什麼什麼態度?」司空禹露出無辜的笑容,益發覺得她的反應實在有趣。
他從容的神態舉止又再度燃起水蘊霞心頭的無名火,她才加重手勁,屬于男人的陽剛氣息便在掌下灼熱躍動著。
莫名地,那日他對她做出的逾越舉止清晰地在眼前呈現。
司空禹捕抓到她的遲疑,溫和地笑了笑,只當她是愛鬧脾氣的姑娘。
「同咱們海上遠游,你不會後悔的。」他滿是硬繭的巨掌輕拉下她細致白皙的縴手,目光膠著在她臉上。
雖然僅是短暫的觸踫,但那一剛一柔的強烈對比,似某種吸引的力量,為彼此心頭滲入一絲莫名的悸動。
那一剎那間,水蘊霞怔住,胸口的跳動越來越強,視線詭異地無法移開他那雙紫藍的深眸。
她倒抽一口涼氣,身子猛地往後縮,拉開兩人過分貼近的距離。
她的舉動讓司空禹深邃的眼掠過興味。「離我這麼遠,姑娘怎麼殺得了我?」
這時海上莫名激起巨浪,船身一個劇烈擺蕩,兩人身子顛了下,司空禹手上的藥碗就這麼被水蘊霞無意間給掃落在地。
司空禹揚眉,唇角拓出無奈。「慘!這下可稱了姑娘的意。」
他的嘆息才落,耳畔隨即傳來雜杳的腳步聲和激烈的叫喊。
「頭兒,咱們又遇上不知死活的兔崽子了!」來者的聲音沒有驚慌,反倒多了點……莫名的亢奮。
水蘊霞不解地蹙眉,還沒開口,落入耳畔的是轟天巨響與船身更劇烈的震蕩。
突來的晃動讓她整個人維持不了平衡,猛地往男子撲去。
司空禹反應敏捷的一把抱住她,牢牢地穩住泵娘的身子。
這一瞬間他才發現,原來姑娘家的身體是如此嬌軟美好,當那如花般的馨香輕輕竄入鼻息時,他心頭閃過一絲可疑的騷動。
「放、放手!」水蘊霞抵著他偉岸的男性體魄,感覺到他強烈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女敕白的雙頰浮上一層嫣紅。
他的思緒還沉溺在姑娘的軟玉馨香當中,長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她水女敕的粉頰,享受這誘人的柔女敕觸感。
「你——住手!」受不了男子的一再輕薄,水蘊霞張口咬住他不規矩的手指。
司空禹猛地回神,紫藍深眸微眯,直直盯著她瞧。
「你、是你罪有應得!」探不出他眸中的涵義,水蘊霞挺直背脊,理所當然地斥道。
他注視著水蘊霞生氣勃勃的小臉,不怒反笑地嘆道︰「看來,要奢望你報恩似乎很難。」
報……報恩?水蘊霞一驚——他、他他他……莫不是要她以身相許吧!
水蘊霞唇兒半張,雙手護在胸前警戒道︰「你休想!」
司空禹還來不及說什麼,一聲轟然巨響,又讓船身劇烈地搖晃起來。
屬于男性的醇厚笑聲逸出,司空禹為她可愛的反應感到啼笑皆非。「關于報恩的問題晚些再討論,乖乖待著,別到外頭。」
「發生什麼事了?」水蘊霞晶燦的眸子直勾勾瞪著他,直覺船外的狀況並不單純。
司空禹似笑非笑地迎向她的注視,耐人尋味地撂了句。「游戲時間。」
水蘊霞雙手扶著門板,目送著他矯健的身形消失在眼前,心頭不安的想著︰她究竟是上了怎樣的一艘船?
***bbs.***bbs.***bbs.***
依她的個性根本不可能乖乖留在艙房。
水蘊霞滿是疑惑地步出艙口,隨即便見一艘五桅大船迅速往他們靠近。
她定楮一看,發現對方船上的漢子手持鳥銃、大刀,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水蘊霞心里起了警戒,救她的男子看起來像商人,難道她所在的這艘船倒霉地遇上了海盜寇賊?
疑惑在心中層層泛開,她眸光一移,便瞧見司空禹站在一個紅發男子身旁,以她所陌生的語言交談著。
看著他,水蘊霞這才發現他不笑時有一點滄桑,眉間有一股冷漠的氣質,舉手投足間蘊涵著懾人的力量。
那模樣與她獨處時的樣子大為不同。
未發覺姑娘立在艙口的身影,司空禹雙手環胸沉靜地問︰「朗叔,這回該用什麼武器?」
「就試試我新研發的火炮?」法羅朗悠哉地倚著主桅桿,語氣有點漫不經心。
司空禹聞言,沉吟半刻才道︰「幾座炮台齊開,怕是眨眼就沒搞頭。」
「就是、就是,絕不能便宜那群歹惡的兔崽子。」大熊點頭如搗蒜地附和。
「是你的大熊頭啦,萬一遲了澤一的歸期可不好!」頭一回遇到海上爭戰的廚師廷少詠興致勃勃地準備大開眼界,瞧瞧佛朗機武器的威力。
而成為眾人討論對象的蒼本澤一沒多大反應,只是冷冷地杵在一旁,身上依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蔑傲氣。
「去!」賞了廷少詠一記拐子,大熊摩拳擦掌,一臉躍躍欲試地等待,豆大的眸還閃著陰狠道︰「待這幫為非作歹、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靠近,讓咱攀上船去教訓個痛快。」
「說穿了,你就是想讓澤一遲了歸期?」巫循賞了他一記爆栗,直接打掉大熊刻意裝出的陰狠模樣。
「你、你、你這可惡的渾小子,知不知道敬老尊賢,知不知咱兒的年紀大你好幾輪?」大熊吼著跳著,一副準備將巫循生吞活扒的模樣。
巫循見狀,猛退了幾步。「你別亂來哦!」
片刻便見一壯一瘦的身影在甲板上纏斗著。
法羅朗習以為常地搖搖頭,他拍了拍司空禹的肩道︰「趁早解決,省得耽擱了澤一的時間,我回畫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