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趙傾城皺著眉頭,推開平兒下床,可是才沒走幾步,便立刻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
平兒驚叫一聲,跑過來攙扶她,「公主,您的身上全是傷,他們遼人都是野蠻人,好可怕!公主,您太可憐了!」
趙傾城本已經習慣在宮女面前更衣沐浴,但平兒的大驚小敝,讓她頓然覺得此刻赤身實在是個錯誤。
于是她順手拉下床單,略微裹住身體,勉力支撐自己,向前走了兩步後,奮力一躍,飛掠起來。
她輕輕的觸到門邊,借力轉身,直躍向冒著熱氣的水池,接著撲通一聲,她鑽入池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平兒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小腦袋瓜根本轉不過來。
鮑主實在越來越有趣了,連洗個身子都要玩花樣,一點都不像身受重傷的樣子;太子究竟傷到公主哪里了?她怎麼感覺公主腦袋壞掉了?
「還站在那兒發什麼呆?」趙傾城撥動清水,捧起幾片花瓣,皺著眉頭瞥了一眼呆愣的平兒。
「公主,您身上的傷是不是昨晚被太子打的?昨夜平兒就听到公主的叫喊聲,可是那些可恨的老嬤嬤們拼命攔住平兒,還騙平兒說公主晚上叫得越厲害,第二天早上就越高興。」平兒一邊替趙傾城擦背,一邊恨恨的控訴。
「她們沒說錯,我現在的確很高興。」趙傾城淡淡的回答。
「是嗎?」一道悅耳的男音忽然響起。
趙傾城和平兒驚懼地回頭看,原來耶律齊不知何時已經進屋,站在池邊抱肘冷笑,目不轉楮盯著趙傾城的。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身體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今日早晨,當他看見兀自熟睡的她眼角含淚時,他的心居然忍不住抽痛。
他竟憐惜她!
「太子,這于禮不合。」平兒忍不住站在趙傾城面前,替她擋去耶律齊的目光。
耶律齊驚訝平兒的舉動,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捏著平兒的下巴道︰「小丫頭,你還真是單純得可愛。」
他從不對她笑,卻對她的丫頭笑!趙傾城貪看他的笑容,卻憤恨他的笑容不是為她而綻放。
她高傲的抬起下巴問道︰「你喜歡她那種調調嗎?我完全可以做到。」
「不,我更喜歡你的調調。」耶律齊放開平兒,走到池邊,蹲下來俯視趙傾城,在她臉上浮現笑容之際,才在她的耳邊輕語︰「床下是淑女,床上是妓女。」
他得意的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站起身來大聲道︰「快點洗,我的太子妃,一會兒我們還要去參見父王及母後呢。」
在平兒面前被耶律齊調戲,又被他的大嗓門一嚇,趙傾城不由得一陣哆嗦,手中的浴巾滑落。
平兒趕緊低頭去撿浴巾,卻發現趙傾城的眼底泛起可疑的霧氣,然而她長長的睫毛一眨,霧氣又立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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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裝後的趙傾城雖然不是美艷不可方物,但是她舉手投足間的貴氣,讓她彷佛是一顆夜明珠,透過厚重的宮服,散發出瑩潤的光芒,使人無法漠視她的存在。
新婚當日,遼王初次見到趙傾城的時候,便為她的風采暗暗喝采,盡避她極有可能是大宋的奸細,但是這世間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稱得上遼國太子妃的名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夠資格能與齊兒比翼雙飛。
今日再次見到她,她毫無初為人婦的羞澀,反而舉止大方,令他十分滿意。
「傾城,日後齊兒的起居生活,就要請你多費心了。」遼後親熱地拉著趙傾城的手坐了下來,她雖然已經步入中年,但是一張秀美的臉蛋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傾城過去便听人傳頌遼國皇後的賢德,傾城初為人婦,尚有許多不懂之處,勞煩母後指點。」趙傾城微微一笑,應答十分得體。
她偷偷瞟了耶律齊一眼,發現他也正看向她,目光居然是不屑?他是不屑她的大方得體,還是在嘲笑她的虛偽?
幸好遼後欣賞她,十分高興的對她贊賞連連︰「這孩子真乖巧,嘴巴又甜,畢竟是一國的公主,果然是不同凡響。」
寒喧了一陣子後,遼王和耶律齊要去商議國家大事,便告辭去了議事廳,只留下她們婆媳二人繼續閑聊。
為了討好婆婆,趙傾城繼續扮演大家閨秀,把遼後哄得眉開眼笑,留著她吃過午飯後才放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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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夜晚,新婚的第二夜。
月至中天時分,趙傾城第三次派平兒去書房請耶律齊回房就寢。
約莫一柱香的工夫後,平兒跑了回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彷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公主!太子太過分了,他說了很多很難听的話,實在太欺負人了,他們遼人真的是野蠻人。」
「他說什麼了?」趙傾城不耐煩的用食指輕扣著桌面。這個惡質的男人,他又想透過什麼方式來折磨她?
「平兒說不出口,嗚嗚嗚……」經她一問,平兒的眼淚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哭得更夸張。
趙傾城聞言遏制不住怒火,索性站起來沖向耶律齊的書房。
既然平兒無法轉述他的難听話,那她干脆直接去找他,親耳聆听他原汁原味的難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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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門被趙傾城砰的一聲推開,屋內一片漆黑,顯示耶律齊已經離開。
書房內的蠟燭隱約冒著青煙,空氣中殘留著陌生的茉莉香氣。
這一切的跡象彷佛在向她宣告,一個涂著茉莉香的小騷貨和耶律齊剛剛離開書房!
意識到他在太子府里還養著別的女人的事實,趙傾城的臉色倏地變得鐵青。
她沖到門口,揪住侍衛的領子,逼問耶律齊的去向。「說!剛才太子和誰出去了?去了哪里?太子府里有別的女人嗎?」
她恨恨地听著侍衛吞吞吐吐的報告,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原來耶律齊在太子府里面養著四個如花美眷!
憐花——眉清目秀,柔媚入骨,弱不禁風,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最得耶律齊的寵愛,住在「鏡園」。
襲弱——艷美絕倫,個性迷糊單純,是四個女子中最美麗,也最受下人喜愛的一個,住在「花閣」。
秋冷——貌似春花,性格孤傲,冷若冰霜,是神醫駱長風之徒,醉心于醫學,住在「水榭」。
莫少香——四女中最平凡的一個,因為她對耶律齊有救命之恩,而她又愛他愛得要死,于是耶律齊也收了她做偏房,住在「月樓」。
「平兒來請太子的時候,他對平兒說了什麼?」趙傾城無意識地咬著下唇,克制著瀕臨爆發的怒氣。
「屬下不敢說,太子妃,請饒了屬下吧。」侍衛嚇得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趙傾城突地將她的佩劍拔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你若說了,還有一條活路;如果不說,我就立刻要了你的命。」
「太子說今夜沒空陪太子妃,太子妃若耐不住寂寞,可以另外找人。太子還說,如果太子妃覺得無人能比得上太子,而且憐花姑娘又不介意的話,他可以考慮分太子妃一杯殘羹。」侍衛說完後,緊張得幾乎要虛月兌。
他只听見叮的一聲,架在脖子上的長劍被擲落釘在地面,他驚訝的抬頭,只見太子妃如風一般掠出前院,直奔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