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回,凌偉辰別有主張。
「床睡起來舒不舒服不能光用看的,必須躺上去試試才準。」說完,
凌偉辰便拉著韓蕊躺上大床,沒給韓蕊半點反對的余地。
韓蕊傻住,跟凌偉辰並貼的手側及腿側如遭火灼,一口氣梗在喉嚨,吸也不是,吐也不是,這……這種情形若教韓姿撞見,怕要天翻地覆。
思及韓姿,韓蕊手撐床墊急欲起身,頭剛離床,又被凌偉辰拉回躺平。
「別急,躺久一點,久一點感覺才會正確。」凌偉辰握著韓蕊的腕部,力道雖然輕柔,卻蘊含一股令人無條件服從的魄力。
「呃……我、我感覺夠了,我肯定這是張好床,真的,這絕對是張值得買的好床。」韓蕊期期艾艾稱頌,只求凌偉辰讓她起來。
凌偉辰卻翻過身,順勢拉韓蕊側躺正對他,同時一臉質疑。
「如果這是張好床,為什麼妳全身僵硬?好床會讓睡在上面的人徹底放松,可是妳的表情跟四肢都繃得很緊,顯然這張床還不夠好。」
徹底放松?如此靠近,近得連毛細孔都滲入他的氣息他的體溫,大概只有一棍子將她打昏才可能徹底放松吧。
「是專注造成的錯覺啦,我全心全意在感覺,樣子看起來自然比較緊繃。何況我又沒睡著,人只有真的睡著才會徹底放松。」韓蕊設法替曖昧的氛圍開月兌。
「那就閉上眼楮,真的睡著吧。」
「什麼?在人家的店里睡著?為了測試一張床,需要做到那麼極端嗎?」
「是慎重,不是極端。人一生大約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床上度過,床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乖,閉上眼楮,我唱催眠曲給妳听。」
般不清凌偉辰有多認真,韓蕊干脆緬懷起一段童年往事。
「要不是怕店主以為遇見瘋子,我倒不反對在店里睡著。我小時候常幻想長大要開家具店,因為家具店有很多床,我每天晚上可以睡不同的床。」
「不準。我不答應妳睡不同的床,一旦選定這張床,我要妳每晚都睡這張床。」
韓蕊不禁張口結舌,被凌偉辰突兀的霸道震住。
他……他是把她當成了誰?不過是兒時志願而已,竟引發他護夫般的反彈,竟似她犯下不安于室爬牆的天條?
經過窒息般的數秒,韓蕊才找回聲音。
「你、你弄混了,我們選的是你的床,不是我的床,我不可能睡這張床。」
「妳不已經睡在這張床上了?好,就決定買這張床。」凌偉辰一躍而起,徑自檢視大床的商品標簽,將型號登入選焙明細單。
韓蕊猶躺在大床上,茫茫然瞪著恢復笑容、忙得挺帶勁的凌偉辰。
凌偉辰听見了她的糾正,卻末理會……或者,是蓄意忽略?
不懂、不懂……她欲追問清楚,又怕將簡單攪成復雜,無端吹皺一池春水,屆時非但難以自處,更難與他共處了。
「怎麼還不起來?妳真要在人家的店里當睡美人嗎?」登記完,凌偉辰揚眉打趣。
好險!好險她沒沖動追問,看他此刻的神態,之前所言必屬玩笑。
「嗯!有這個打算--」韓蕊學他一派輕快,佯作考慮狀地閉上麗眸。「在這間漂亮的店睡覺,或許可以夢見王子。」
「遇見不是更好?雖然少了白馬,我還是可以擔任王子,助妳美夢成真。」
韓蕊猛然睜開眼楮,竟見凌偉辰倚著床邊,而且正俯身向她。
啊啊啊啊……吻醒睡美人的經典動作?韓蕊一驚,連閃帶滾地沖下床
「哎呀!真是不給面子,居然有被王子嚇醒逃之夭夭的睡美人。」凌偉辰語氣懊惱,嘴巴卻咧得大大的。
貓逗笨鼠--韓蕊忽然覺得,自己宛如那笨鼠,凌偉辰則是那只成竹在胸的貓。
「你是故意的吧?!」韓蕊忍不住怏怏責備。
「故意什麼?」凌偉辰送上一記無辜的微笑。
「故意嚇我。你不會真的……真的……」韓蕊乍感羞澀,支吾著中斷質詢。
「吻妳?」凌偉辰接下話,神情自在地聳個肩。「有何不可?」
「當然不可以……任何有常識的人都知道不可以,你跟韓姿--」
「假如我真的吻了,妳會怎樣?」凌偉辰截斷韓蕊的話,偏頭望入她眼中。
她會怎樣?她能怎樣?
他曾經吻過她,雖然他以為吻的是韓姿。她懷念他的吻,難忘那甜美的滋味,甚至期盼有機會再領受那滋味。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韓蕊心虛地垂下睫翼,不敢正視凌偉辰。「再說,這種話題一點也不合適、不恰當、不應該--」
「忘掉那些該死的不可以、不合適、不恰當、不應該!」凌偉辰又打斷她的話,伸手將韓蕊拉到面前。「一個吻……只不過一個吻罷了。吻在國外是稀松平常的社交禮儀,一個吻能出什麼事呢?我們不妨做做實驗--」
下一瞬間,韓蕊的唇便被封住。初時輕柔,接著變為熱切,接著彷佛永遠都吻不夠,凌偉辰持續加深他的吻,舌尖探入韓蕊的口中,肆無忌憚品嘗她的芳澤。
韓蕊只覺得一簇火苗由唇瓣延燒至心頭,再竄至腳底,只覺得整個人就要葬身火焰……然後,一如開始時那般突如其來,凌偉辰中止親吻,挪開唇,將臉埋入韓蕊的肩窩。
「我們快離開這里!」以一種克制的音調催促,凌偉辰仍緊緊抱著韓蕊。
「嗯?」韓蕊迷茫低應,無力移動半步。
「床太近,再不離開,我怕自己會下顧一切把妳推倒在床上……到時候,就算妳會殺了我,我也無法停止。」凌偉辰苦笑地瞪著大床,極力壓抑生理的渴望。
韓蕊霎時清醒,難以置信地急退一步,退離了凌偉辰的懷抱。
不可能!他說吻是社交禮儀,他說……這個吻不過是實驗……縱使這個實驗以雷霆之力深深撼動了她,但他不可能忘了韓姿,不可能有同樣的感受……
兀自驚疑不定,凌偉辰走下樓梯,沿途陸續按熄了店里的光源,僅留門邊一盞壁燈,然後回過身,抬頭等待著韓蕊。
「怎麼還不走?嚇傻啦?」轉眼間,凌偉辰臉色如常目泛促狹,恍若方才的月兌序純屬虛構,純屬一場戲弄。
殘酷的認知,讓韓蕊從怔忡里摔返現實,戴上木然的面具。
第七章
出乎意料地,韓蕊睡得很熟,半個夢也沒有,一覺到天明。
那不過是個實驗而已,不過是國際社交禮儀--凌偉辰如此看待昨夜的吻,宛如沒事人般的輕率態度,激惱了她。
深吸一口氣,她步出房門,決定以喪失記憶的方式,更徹底地漠視它。
然而,迎接她的是張比晨光還燦爛的笑臉,教她惱意頓消,忍不住又心旌動搖。
「啊,我正想敲門看妳起床了沒。」凌偉辰神采奕奕地站在她的房門外。
他看起來怎麼能比昨天更俊逸瀟灑?是心理作用吧。當她一天比一天喜歡他,在她眼中,他便一天比一天出色,比任何男子都出色。
「我準備好了,出發吧。」她拍拍肩上的背包,擺出一副急于展開行程的模樣,不讓澎湃的情思泄露分毫。
「慢點出發,我約了朋友來飯店餐廳吃早餐。他應該已經到了,我們下去找他。」
「是你那位店主朋友嗎?」韓蕊直覺地猜測。
「對。昨天他有事沒辦法留在店里招呼我們,所以約今天見面。我得跟他結帳、簽空運家具相關的文件,最重要的是他想認識妳,要我盡快介紹你們認識。」
「他想認識我?為什麼?」韓蕊訝異揚眉,卻對上凌偉辰謎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