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同?」凌偉辰微瞇雙眸,投來評估的冷光。
「我的人生將大大不同。」至少不必挨韓姿罵。「我最討厭迷信,可是昨天我不小心瞄到晚報的算命專欄,上頭寫我今天桃花遇劫會被拋棄,如果我們真的今天到此為止,就應驗了預言,然後……你懂吧?」送出困擾的表情,韓蕊停下來喘口氣。
「不懂。」凌偉辰言簡意賅。
或者,他是故意不懂?唉!虧她瞎拼一串,累得幾乎咬到舌頭。
「意思就是說,如果我們今天分手的話,以後我會更加迷信,以後出門都得翻黃歷,吃飯得看方位,睡覺可能也得參照命盤……感情受創已經夠慘了,你不好意思還害我淪為迷信一族吧?」韓蕊硬是把凌偉辰塑造成加害者,卻完全沒把握能勾起他一滴滴的良心不安。
盯著她一陣沉默後,就在她要哀泣失敗時,凌偉辰的嘴角饒富興味地彎開。
「好,下次,下次再談。」凌偉辰朗聲定案,似福音,也似天籟。
呼!神經整個松弛,韓蕊開始有胃口享用美味的晚餐。
只要凌偉辰肯跟韓姿再見面,她對韓姿就交代得過去了。
畢竟,肘腋生變錯不在她,而是韓姿過度自負,以為凌偉辰逃不出她手掌心;怎知,凌偉辰完全不是韓姿所能掌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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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點,凌偉辰的跑車再度停在韓姿家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韓蕊伸手去開車門,一點也不擔心凌偉辰會撞見韓姿,因為韓姿每次出去狂歡都通宵達旦。
可是,車門打不開,凌偉辰尚未解除車門的遙控鎖。
「麻煩你,車門--」韓蕊注視著車門,等了一會兒,卻毫無動靜。
她不禁困惑回頭,只見凌偉辰目露玩味,直直瞅著她,瞅得她心弦猛顫。
莫非--韓姿識人不明,交到一個專趁暗夜欺負女人的匪類?
不,凌偉辰從頭到腳不透半點邪惡……她如此胡思亂想著,只是在給自己的緊張找理由。她的緊張來得太莫名其妙,比凌偉辰不開車門更莫名其妙。
「下次,我能去妳家玩嗎?」原來,凌偉辰有事要問。
咦!到此為止得挑私人場合談嗎?還是……凌偉辰松動主意肯和韓姿繼續交往了?
唔……今晚其實滿愉快的。當凌偉辰允諾下次再談,她一放松,竟忘了公式話題,順口就稱贊起桌上的香草料理,並意外獲得凌偉辰的附和,兩人從美食開始聊向天南地北,聊得氣氛愈來愈融洽……這融洽,有沒有一丁點起死回生的作用?
「我、我家又亂又小,一點都不好玩。」韓姿曾說搬進大房子之前不請任何人到家里玩,因此,韓蕊照實描述韓姿的單身套房,希望凌偉辰能改到別處見面。
「好不好玩不是重點,我最主要是想嘗嘗妳的手藝。」
「我的……手藝?」韓蕊努力控制臉部肌肉,才沒出現非常非常扭曲的表情。
「妳說過妳很喜歡烹飪,還說要為我下廚,不如就約下次吧。」
韓姿很喜歡烹飪?那個連開水滾了沒都不懂的韓姿嗎?為了捕捉男人,韓姿常玩小把戲,但這項未免玩得太夸張了。
可是,推掉凌偉辰的要求會導致什麼後果呢?在此非常時期,死馬就當活馬醫吧,假如烹飪能取悅他,救得一線生機,就由烹飪出征吧。
「那,下周末晚上六點開飯,可以嗎?」迅速權衡完輕重,韓蕊敲定約會時間,至于飯菜如何變出來的技術問題,再解決。
「可以,我會準時到。」凌偉辰頷首同意,車門隨即開啟。
下車之後,韓蕊快步進入韓姿居住的大廈,待凌偉辰駕車離去,再從大廈走出,到對街搭公車回她租住的公寓。
當替身的日子,就是得如此麻煩才能返家。
這種日子、這種麻煩,何時才會休止呢--在公車耗損過度的疲乏行進聲中,韓蕊沉重地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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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韓蕊抱著壯烈成仁的覺悟踏入韓姿家,準備詳述意外頻頻的昨晚。不料,韓姿沒空听她說,韓姿正忙著整裝欲前往機場。
「妳要去哪里?」望見韓姿的舉動,韓蕊瞠目以對。
「西班牙。斗牛季開始了,蕭公子出旅費請我一起去西班牙看斗牛。」
「去多久?」
「不一定。喜歡玩多久就多久,看心情嘍!」
「妳的工作呢?」韓蕊忽然想到韓姿剛換工作,還在試用期的人可以請長假嗎?
「跟妳一樣,辭掉了。」韓姿滿不在乎地說。
「不一樣。妳三天兩頭換工作,我卻是老老實實做了四年外貿助理,才決定出國充電,才辭職。」心中的嘀咕竟反彈成言語,全數溜出嘴巴。
「隨便啦!讓開一點,別妨礙我拿東西。」韓姿隨手撥開韓蕊。
「妳出國了,凌偉辰怎麼辦?」眼看沒時間多作解釋,韓蕊只好擇要疾呼。
「唔……好吧!我會早點回來,免得凌偉辰太想我。」韓姿翹起櫻唇思索半秒,便諸事底定地蓋上行李箱。
「可是凌偉辰又約妳了,約下周末。」韓蕊連忙道出急需商討對策的難題。
「下周末?妳替我答應了?妳怎麼沒先問過我就答應他?!」韓姿劈頭一頓質問。
「何必多此一舉?既然妳立志當凌家少女乃女乃,立刻答應不是比較好?」或許是昨晚累積的壓力發作了,韓蕊變得不大能忍受韓姿的盛氣凌人,忍不住出言回擊。
「所以我說妳的腦筋一點都不會轉彎。男人有時候是需要吊吊胃口的,不能他要求什麼都答應。當妳對男人若即若離,男人反而會拚命巴著妳、討好妳。」可惜韓蕊的回擊仍嫌溫和,無法讓韓姿收斂氣焰,反而鏗鏘有力地指正韓蕊。
「是嗎?我看妳那些小把戲對付別的男人還可以,對付凌偉辰卻沒多大作用。」憑著昨晚的意外,韓蕊懷疑起專家意見。
「才怪!沒有哪個男人是我擺不平的。」韓姿徹底沉浸在自滿的幻夢中。
這時若丟出真相,無異于打韓姿一耳光,恐怕她會在怒吼聲中被一口吃掉。
「可是,凌偉辰看起來有點難纏,不像容易擺平的人。」遲疑一下,韓蕊失去直說的勇氣,改采迂回暗示。
「這妳倒看對了。凌偉辰確實比別的男人難纏,確實讓我傷了些腦筋。」
「哦?怎麼回事?」韓蕊趕緊追問,期待韓姿能省察到事實。
「一直以來,男人只要見到我就會愛上我,就會迫不及待地追求我--」
「難道凌偉辰不是?」韓蕊故意插嘴,故意針對韓姿該深思的重點。
「完全不是。凌偉辰認識我的那天,只跟我聊幾句就走開了。後來我刻意調查他的行蹤,刻意出現在他常去的餐廳,假裝湊巧遇上他,他才邀我同桌吃飯,才正式跟我交往。」
結果枉費心機。約會並不等于交往--話到嘴邊,韓蕊又吞回去。
「照這樣說來,凌偉辰對妳的愛慕不像妳認為的那麼熱烈喔!」仍沿用暗示。
「亂講!凌偉辰只是比較木訥,需要我主動給他機會他才敢追我。」
木訥?韓蕊可不會這樣形容凌偉辰。
沉著、睿智、堅毅,以及一眼即可令敵人背脊生寒的冷硬,才是凌偉辰擁有的性格特質,絕非木訥。
韓姿對凌偉辰的了解十分偏差,但要導正她是不可能的,她主觀又固執,不會接納別人的諫言,即使明說都無效,暗示又怎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