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已經消散的不安為何又襲上心口?她被撥不開的黑霧重重圍繞住,難以喘息。
如果不是謊言,拍到的照片又是怎麼回事?
葉潔縈的背景身分被調查得詳詳細細,包括她已離婚的消息。雜志內文將她與單威復合的事形容得煞有其事,最有力的證據就登在封面上。
張湘容的手按在單威公寓的門鈴上。鈴聲急促響著,一如她已然失序的心情。她需要他的解釋,她要見他!
門倏地打開,伴隨單威森寒狂怒的臉孔。「湘湘?」他眼色一愕。
「我有話問你。」
單威沒有讓她進屋,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
「讓我進去,我有話要問你。」
「我知道妳要問什麼,我們晚點再談,我去找妳。」
「你怕什麼?」
「單威,是誰在外面?」葉潔縈出現在他身後,她心往下一沉,沉進深深的冰冷。
「原來她在這里……」
單威拉住她的手立刻被甩開。「妳不要誤會。」
「你說過不會和她見面的,你騙我!」她怒吼,聲音听起來歇斯底里。
「我先離開好了。」葉潔縈輕聲說,顧慮地看看張湘容。
「潔縈,妳留在屋里。」單威語氣堅定。
這間公寓,是她為單威設計的;這里的布置,全是她對單威的用心。現在--葉潔縈站在屋里,而她被拒于門外,張湘容轉身跑開。
「湘湘!」單威追上她。
手中的雜志摔過來。「是不是你?」
他偏開臉,頰邊立時浮上一抹狼狽的紅。單威凝著臉,淡淡承認︰
「是。」
她的心窩被捅了一刀,好痛、好痛!痛得無法忍受。什麼約定,什麼選擇,她現在明白自己那些大方的話全都是違心之論!她根本就放不開,否則胸口的痛不會這樣血淋淋。他又要回到葉潔縈身邊了,就跟當年一樣,不管被傷得多深、多難堪,只要葉潔縈回頭,他總是敞懷接受!
他很痴情,他只愛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從來不是自己。
「你騙我,你不守信用。」她哀傷控訴。
「我可以解釋。」
「里面的報導說你帶她去驗孕,真的嗎?」
「妳听我說。」
「她懷孕了?」她問著自己必須知道的問題。
單威皺眉,看她的眼中寫著懊惱,冷冷回答︰「我不能告訴妳。」
「是你的嗎?」
「湘湘!」
「我也懷孕了。」
他錯愕,隨即堅定地說︰「不可能。」
「我恨你!」她哭出來,崩潰地嘶喊︰「我恨你我恨你!是她先不要你的,難道你忘了嗎?!她真有那麼好,好到讓你永遠都死不了心?!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你這樣對我!」
「妳冷靜一點。」
「我不要冷靜!我恨葉潔縈,這世界上我最討厭的就是她!我希望她--」
「不要無理取鬧!」單威用力抓住她肩膀。
啪!
清脆的耳光打松了他的手,打斷了他們的距離,同時打碎了她執迷不悟的愛情。
張湘容淚流滿面。「你不該再見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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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理取鬧?
他讓葉潔縈登堂入室,而她的興師問罪成了無理取鬧!
狂烈的屈辱與憤怒在胸中燃燒,她全身顫抖,不停抹著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干洶涌溢出的淚水。
單威怎能這樣對她?!在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在她又付出那麼多感情之後,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他眼里根本只有葉潔縈,沒有她張湘容,從來都沒有她的位置!
他憑什麼要她冷靜?!
屋內的擺飾遭到破壞,她回家就開始又丟又砸,拿得到的東西沒有一樣幸免。琉璃瓷器全被摔碎,尤其是與單威有關的……張湘容破壞自己的屋子,理智已被心底鑽動的妒意啃噬殆盡。
「我恨你……」
忽然,她轉身看見自己。
淚眼模糊中,牆上的化妝鏡中映出一張女人的臉。
那是一張憤怒的、扭曲的臉。
一張嫉妒的臉。
一張丑陋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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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刊僅上市一天立刻下架撤收,新聞也被壓制下來,不再擴大曝光,背後的壓力可想而知。
「速度不夠快,應該在出刊之前就攔截下來。」白震華掃了一眼封面,悠哉地提出評語。
「單威有這個效率。」徐涼書也看一眼。「除非有人故意操作。」
白震華聳肩。「唔……那就看誰需要這麼做了。不過,繞了這麼多年,怎麼最後還是繞回這女人身上?不怕又受罪?」語氣有些不屑。
「你自己去問苦主,不過他今天缺席。」
「誰缺席?一定又是那個『氣管炎』。」莫東勛春風滿面地走進來。
「誰得了氣管炎?」
「張上懷,妻管嚴。」徐涼書代答。
白震華干笑兩聲。
「這是什麼?單威和--葉潔縈?!」莫東勛拿起丟在一邊的周刊,他這陣子在國外出差,昨晚剛回來,還不知道狀況。
「他就是不能沒有她吧。嘖,女人!」全是些三心二意、思想詭異的生物,白震華很有感觸。
「老莫,你以後不要再罵上懷了,單威才是真正的痴情種。」徐涼書說。
「不要叫我老莫!」听起來像怪老頭似的。「不過奇怪呀,這照片沒拍錯嗎?」
「臉孔照得一清二楚,怎麼會拍錯?」
莫東勛一臉納悶。「他明明和湘湘打得火熱,怎麼又跟葉潔縈在一起?」
「湘湘?」兩人同時問,臉色不妙。「張家那一個?」
「是啊,老人茶會看見的。」就在他跟健健美糾纏不休想逃的時候不巧撞見,當時不好打擾,後來想問單威,又臨時被派洋差出國了。「他們抱在一起的樣子--肯定是戀愛,絕對沒有錯!唉,難怪湘湘總是不理我,不過這葉潔縈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說單威跟誰打得火熱?」背後響起低沉憤怒的聲音。
「呃……」
張上懷越過其他兩人,走到莫東勛面前。
「你說他對我妹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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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五天,是柯雨央五十五歲生日。
原來該是喜氣洋洋的壽宴,不知怎地氣氛竟顯得相當詭譎。張澄修表情僵硬地坐在笑吟吟的妻子身旁,戒備地瞪視前來祝賀的親家侯存渠。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看著彼此的挑釁眼光,像要爭奪遙控玩具飛機的八歲小孩,弄得壽星燦爛的笑容變得十分尷尬。另一方面,張上懷和他那群朋友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張湘容發覺兄長在自己身上投注比平常更多的注意,而且似乎隱忍著什麼。
全場大概只有她的樣子看起來最正常。
她非常平靜。
「媽咪,生日快樂!」甜甜地吻了母親。
「謝謝妳,乖女兒。」柯雨央開心收下祝福,懷里摟著孫子,決定不再浪費心力管另外兩個老小孩了,就讓他們瞪到地老天荒吧。
一直很不安的侯縴縴覷到空檔,終于把張湘容拉到自己身旁。
「妳跑哪去了?我找了妳好幾天。」
「散散心。找我什麼事?」
侯縴縴眄了眄老公,小聲通報︰「緊急狀況。妳哥知道了!」
「什麼?」
「不是我說的,是莫東勛發現你們的事跟妳哥告狀,加上雜志上的報導,我想他真的很生氣--」
張湘容臉色大變!
因為單威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他帶了禮物,走到柯雨央身邊,她笑得很開心。然後張上懷的腳步移動了,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他,莫東勛、白震華、徐涼書跟著一擁而上,企圖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