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非常時刻,眼前這關都不知道搞不搞得定了,她最好別告訴好友,自己跟她做了同樣的「好事」。
一個晚上能出的狀況,真的太多了。
「妳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這一問,問出張湘容已經變異的心情。
「我喜歡單威。」
「這不是秘密了,小姐。」
她低頭,扭絞雙手。「我想,或許他也會喜歡我。」
侯縴縴瞪大眼,明白她的意思。「妳想和葉潔縈爭?妳確定嗎?他們下個月就要離開台灣了,妳想攔下他,還是跟他走?」
「我--」
「他有給妳承諾?」
她誠實地搖頭。「他醉了。」
「那他根本神智不清--」
「單威知道是我!他知道!」她急切地說。昨夜她說了自己的名字,他也喚了她的名,她相信他會有印象的。
愛是自私的,她承認,她想和葉潔縈爭。
她為什麼不能爭?
情場如戰場,她不想平白認輸、不想失去他呀,為什麼不能爭?
「縴縴,我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湘湘……」
「妳支持我吧。」
侯縴縴想起自己的處境,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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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湘容的機會,在听到單威和葉潔縈訂婚的消息後,徹底毀滅。
「為什麼?!」她心痛,錯愕地問。
單威沉浸在幸福里,並未察覺她的不對勁。
「我們早就該定下來了,離開前先有個公開儀式,手續會在國外辦。」他發光的神采十足是個浸潤在愛里的男人,以愛為帆,蓄勢揚起,意氣風發。
她難以接受這消息,愣愣注視他,不願相信。
「為什麼?」
「湘湘,妳不祝福我嗎?」單威微笑反問,興味于她的反應。他要結婚,值得她這樣吃驚嗎?還鄭重其事地找他出來確認。
「我……以為你們鬧翻了。」
他愣了下,斂聲︰「我們合好了。」
那她算什麼?
那纏綿的一夜,又算什麼?
他真是糊涂了嗎?他要和葉潔縈結婚!
「單威,聖誕夜的舞會我有參加。」
「喔。」他不知她為何提起。「我沒有注意到妳,我那天……」
「我知道,你不在樓下。」她深吸口氣。
為什麼不能爭?
愛是自私的。
「湘湘?」他覺得她有話想說。
她急切地正視他。「那晚我去了你的房間,想找你,所、所以我看見--」
「看見什麼?」他一驚,尷尬地問。
「你醉了……」她的雙頰開始發熱。
他臉紅了,萬分窘迫。「妳全都看見了?」
「嗯。」
他沉默下來。
她垂下眼,又看他。「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可是又很開心,因為我一直一直都--」
「湘湘,幫我個忙,好嗎?」
「啊?你說。」
實在挺難以啟齒,但既然被「撞見」了,就只得補救。「別告訴妳哥哥他們,拜托!」他表情糗得要命。「我是不在意當他們的笑柄,也無所謂,可是潔縈臉皮薄,會難為情的。」
至此,張湘容確定,他當時是真的不清醒。
「潔縈……是她嗎?」她感覺眼淚即將泛濫。
「妳不是都看見了?」
「我……沒有看得很清楚。」不會了,不會再有比現在更令人難堪的時刻。「那種場面,識相的都知道要閃開嘛。」她淺淺微笑,掩飾自己的心情。
單威可是比她還要困窘,被湘湘看見自己失態激狂的畫面,他從沒覺得這麼丟臉!優質形象徹底崩毀,真不知她會怎麼想他。「我愛潔縈,她是我最重要的女人。」他像要補救什麼似的,強調自己對女友的感情。
還爭什麼呢?
張湘容突然想起童話故事里的美人魚,那個硬要強求人類愛情、千言萬語有口說不出的傻瓜。
有些東西,不是出手爭,就一定爭得到的;情場如戰場,有勝也有負,她是徹底輸了。
王子不愛人魚,王子眼中只有公主,所以認定是公主救了自己。
單威下愛她,他心里只有葉潔縈,所以不管和他發生關系的人是誰,他都以為自己抱的是葉潔縈,他愛的女人。
很顯然,葉潔縈是將錯就錯了,她依然要單威身邊的位置。
張湘容知道自己可以澄清這個誤會,告訴他事實,要他負責。
但有什麼用?即使這樣,他也不會愛她。
還爭什麼?
「恭喜你。」泛濫的淚水流向心底,淹死她的愛情。
「謝謝!」他欣然接受她的祝賀。「妳一定要來,湘湘,到了加拿大,我們保持聯絡。」
「我不要!」她猛地起身,雙手再也控制不住的緊握。
「湘湘?」他感覺到她的怪異,卻不知為何。
「我……學校的功課愈來愈忙,還有數不清的活動,大概沒有時間給你打電話和寫信。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如果你回國,我們再見面吧。」
她真的不對勁。他想問,又被搶白。
「我還有約,要走了!」尋個別腳的借口,她匆匆逃走。怕淹到心口的淚水在他面前潰決。
單威的訂婚宴,張湘容沒有參加。
單威離開台灣那天,張湘容沒有去送行。
初戀是海上浮沉的泡沫,虛幻脆弱,禁不起潮浪拍打。
和單威離別的那一天,她也離別了初戀。
第三章
法蘭克福直飛台北的班機,準時抵達。
縴細俐落的身影夾在出關人潮中,淺灰色貝蕾帽,同色的毛料披風,下襬垂至大腿,搭配貼身的黑色長褲與皮靴,帶著德國初春未褪的寒意,她推著行李步出機場大廳。
「湘容姐!這邊這邊!」來接機的事務所助理蕭廣宜興奮用力地揮手,招牌的圓白笑臉很惹人注目。
張湘容露出笑容,兩人合力將行李塞進後車廂。
「搞定了?還有展覽的事怎麼樣?有沒有談好合意的廠商?好玩嗎?好玩嗎?」
「別一見面就丟一堆問題,我好累,先上車再說。」
車子開上高速公路,蕭廣宜嘴巴閑不住,吱吱喳喳忙著報告三個月來的大小事。「我跟妳說喔,花花姐真的好神,陳董--就是吉祥紙業的董事長,精打細算出了名的那個--人家明明只說要整修起居室和宴客廳,她去看了一遍,和董娘談沒兩下工夫,整棟大宅內部和庭園都被列入重新設計的範圍,還哄得老夫人也要把佛堂重修。上星期『豐益』的招待所列了兩百萬預算,花花姐一出馬,立刻再追加一倍。前兩天也是,『愛美德」台灣分公司的辦公室--」
「又亂接case了。」張湘容知道花夕的能耐,早就習以為常,只輕嘆口氣。「大馬沒說話?」
「說啦!大馬哥罵花花姐︰『妳這個死要錢的女人,不要再亂做生意!』花姐就回他︰『要做也要有本事,我接得了,你做不了嗎?我要看輕你嘍。」然後大馬哥就把花花姐拉進去,兩人關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麼。」稚氣的臉龐拉出三八兮兮的曖昧笑臉。
「腦力激蕩。沒做什麼。」張湘容直截了當戳破她的邪惡幻想。
「啊,只是這樣哦?欺騙人家的感情,難怪一個下午大致的設計構圖就出來了。」
「妳躲在外面偷听對不對?」她揚眉。
「嘿嘿。」小助理資歷淺,偶爾搞不清楚狀況,還貼在門外想探探有沒有香艷刺激的動靜,真是白搭!「湘容姐,直接回公司嗎?」
張湘容搖頭。「我餓了。」微波的飛機餐怎麼也比不上飯店大廚的現做料理;加上長途飛行,她現在非常需要美食補充精神及身體能量。「別回公司了,放妳半天假,我們去雲華吃飲茶。」
「好耶!那兒的蟹肉河粉一級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