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回話的士兵有口難辯,只能不知所措的張著嘴看著官雅娜。
「我想應該不是這樣的。」官雅娜為下屬答辯,「應該是我沒盡到督促的責任。」
「唷!什麼時候『我』跟『你』是平起平坐的,上尉?」
梅莎莎知道官雅娜用詞的習慣,只有在對待平輩或下屬的時候,官雅娜才會出現你、我、他的用語。
兩人雖然都是上尉官階,但此刻的梅莎莎卻是以上級長官督導的身分前來,階級上要比官雅娜高。
「把這邊重新打掃一次。」官雅娜對其他人下達命令,不想直接與梅莎莎對杠,至少此時此地並不適合。
從念軍校開始,擁有垣赫軍人世家背景的梅莎莎就一直跟官雅娜下台,總是處處為難、跟她作對,後來被官雅娜把蛇丟到頭上,讓她當場出糗大哭。
自此,只要找到機會,她便會給官雅娜難堪,以報當時的丟蛇之仇。
「慢著!你有沒有身為軍官的自覺啊?」梅莎莎斥道,「你難道不知道軍章繡在領子跟肩膀上,意思就是要你負起以身作則的責任,軍校白念的嗎?」
闢雅娜沒有答話,她明白梅莎莎這次完全是為了刁難她而來,所以只好暫時忍耐了。她拿起一旁的工具準備打掃。
「上尉,還是我們來吧……」
一旁的部屬試著要將她手上的工具拿走。
「沒關系。」官雅娜握緊掃把。
「掃啊,怎麼?連地都不會掃啦?是不是過得太爽了一點?」梅莎莎仍在一旁冷朝熱諷。「反正充其量也只是個花瓶嘛,還想跟人家搶什麼鋒頭!」
對於這種蓄意的挑釁,置之不理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快啊,掃乾淨啊!」梅莎莎推開廁所隔間的門,「連上過廁所都不曉得要沖水,這就是你們單位的人啊?就像這坨屎一樣!」
「督導官,」官雅娜停下動作,「今天除了督導官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使用過這間廁所,如果督導官堅持是本單位的弟兄弄髒的,那是不是有必要拿這坨屎去化驗一下,看是督導官滿肚子大便在這里借用了一下,還是本單位弟兄所為。」
闢雅娜的眼緊盯著梅莎莎。
「你!」梅莎莎趕緊別開眼。
「沒有打掃乾淨確實是本單位沒有做好,不過要是有人蓄意破壞,那這個就是最好的證據。」官雅娜指向梅莎莎指控的廁所隔間。
「你這個沒爹沒娘的孤兒!」被逼急的梅莎莎口出惡言。
「什麼?!」
「我說你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我早就打听過了,你不過是個棄嬰而已,有什麼好囂張的?!你爸媽八成是因為你這張賤嘴,才會一生下你就把你給丟了!再不然就是被你這掃把星克死了全家!」氣急敗壞的她做出人身攻擊。
「再多說一字。」官雅娜走近她,直視梅莎莎。
一股山雨欲來的風暴,史無前例地從官雅娜身上刮起。
那對冷冽的眼神、充滿殺氣的威脅,梅莎莎依然記憶猶新,好似被蛇盤據頭發般的恐怖再一次回到她身上。
「今、今天的事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你們給我記住,我一定會呈報上去!」邊抖邊撂狠話的梅莎莎在下屬拉扯之下倉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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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壯、威武的精神口號此起彼落的在軍營內響起。
一襲輕裝的官雅娜卻顯得步履沉重。
「上尉休假啊?」門口的衛兵看著假表,對著官雅娜說著。「听說上尉今天跟司令部的督導官大吵一架?早就該有人給那些自以為是的家伙一點顏色瞧了。」
看來討厭督導官的不僅官雅娜一個。
闢雅娜沒有回話,只是心不在焉的點頭。
接過假表之後,便逕自走向門口。
在與梅莎莎發生沖突過後沒多久,官雅娜便被中校叫去,硬是被教訓了一頓,並且強調若是這次司令部有作任何懲處,她必須負起全責。
「唷呼!」
早在門口等候的米興始一見官雅娜出來,便熱情地向她打招呼。
看了他一眼,官雅娜仍是垂頭喪氣的自顧自地走著。
「怎麼了嗎?有心事?」
米興始當然看得出來心上人心情很不好,所以沿路想要逗她開心,不過無論他說什麼,官雅娜似乎都沒有听進去,也不作任何反應。
連日來的事讓官雅娜備受打擊,長官的打壓、案子調查得極不順利,甚至連過去不如自己的梅莎莎,如今都以督導官的身分來向她示威……可這些都比不上梅莎莎的那番話——對她身世的譏諷。
對於自己是棄嬰一事,官雅娜始終耿耿於懷。
舊事重提,而且還是被一個自己討厭的人拿來取笑。若是其它事情,她根本不會在意,但有關自己身世的這部分,卻是她心中一道很深的傷口。
「娜娜,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米興始蹙眉,滿心擔憂地問。
「沒事。」
好不容易听到官雅娜開口,卻只是簡單二字。
「怎麼可能沒事!看你的表情,我還以為世界末日到了勒。」
「喔。」更加無生氣。
隨著車窗外的景物移動,官雅娜試著不讓自己去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可是梅莎莎口中的諷刺與嘲笑猶在耳際。
「娜娜,該下車了。」
若非米興始提醒,官雅娜可能還不知道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嗯。」滿滿復雜的思緒,仍在她腦海中徘徊不去。
米興始回頭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官雅娜,揚了揚眉。雖然知道她心情不好,不過卻幫不上忙,讓他既焦慮又擔心。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米興始在一家便利商店門口停下。
她點頭,似乎仍沒跳月兌出自己給自己設下的回圈。
自尊心愈高或自視甚高的人,心中往往都有著一片不可踫觸的角落。
闢雅娜正是如此。年幼時的事雖早已不復記憶,但她始終無法接受自己被遺棄的事實,加上工作上的無力感及不受肯定,更擴大了那回圈的範圍。
現在的她,就像身陷在一座迷宮里,而設下這迷宮的卻是她自己。
「走吧。」米興始從便利商店出來,手里提著一袋東西,不過現在的官雅娜可不會去在意里面裝的是什麼。
或許是因為心緒太煩悶,讓官雅娜沒能好好思考,因此她連接下來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卻很自然地跟著米興始的腳步走。
隨著夕陽下米興始的影子,官雅娜依稀記得他們經過了幾個路口、幾個轉角,最後停在一棟公寓前。
「到了。」
米興始回頭,余暉下他的笑容仍是那般燦爛。
闢雅娜抬頭。眼前是一間陌生的公寓,這一帶的景色她也沒有印象。
「這是我家。」看到官雅娜臉上的疑惑,米興始馬上解釋︰「因為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哪里,要是送你回家,你八成會被你那些操心過度的家人給煩得透不過氣來吧,所以我就先帶你來我這里。」
米興始看了一下官雅娜,原以為她會認為他是居心不良的而對他拳打腳踢,沒想到她仍是那副斗敗公雞的模樣。
「不介意的話就跟我上來吧。」看來官雅娜並沒有恢復正常,米興始只好帶她上樓。
冬天的夜來得特別快,剛剛還可以看見夕陽余暉,此刻天幕卻已是繁星點點,若是光害少一點的話,或許可以看到更多星星吧。
苞著米興始進入公寓的官雅娜,只是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我說娜娜,你要這樣失魂到什麼時候啊?」米興始挨近她。
闢雅娜仍沒說話,那雙讓他深深著迷的瞳眸此刻像是個無底深淵般教人無從探觸,一如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