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有好過。」
「有。至少妳與年昱在一起時,讓我看到一個不同的妳。」這便是他如此矛盾的原因。他不希望佟子矜回到以前,也不希望年昱被她連累。
他欠佟子矜一份情,畢竟當初是他見死不救,可是年昱……年昱……
「我喜歡他,他是一個好孩子。」佟子矜微微一笑,但笑容扭曲。
「妳嚇壞我了,妳知道嗎?」艾索也不明白那木盒代表的意義,他從未看過佟子矜如此。
「抱歉我打了你。」
「與那個『意外』有關嗎?」艾索只能想到這個關聯性。
「你不是一直怪我不告訴你發生什麼事嗎?」佟子矜拂開頰上未干的淚痕,武裝完畢的她抬眼回望。
「是啊。」艾索多少猜出了那時的情況,也許更糟,但他貧乏的想象力只能到這兒。
「你還想知道嗎?」佟子矜的呼吸紊亂了起來。
艾索怎麼會這麼高?佟子矜頭一次發現艾索的身材比年昱還高壯,他的身高遠超過她能忍受的高度。
年昱……她需要年昱……
「有什麼代價?」艾索知道佟子矜不會讓他免費听到一切。
「代價就是說服年昱讓我回台灣。」
「不行。」艾索這一答應,不死也半條命,他很清楚年昱有多依賴佟子矜。
「即使我留在這兒會危害到年昱,你也不答應嗎?」佟子矜眼角濕潤,淚若珠串一顆接著一顆地猛掉。
「佟,妳別哭嘛!」艾索從沒看過佟子矜哭,因而不知所措。「年昱離不開妳啊!萬一妳離開後,他又回到原來的樣子怎麼辦?」
「他已經能站上球場,重返榮耀的日子不遠了。」正因為如此,佟子矜即便知道自己離不開年昱,也寧願分開。
「對。但是一旦回到球賽里呢?年昱真正的考驗在那邊。」艾索不希望佟子矜這時候離開。
「我的任務已完成了,這不在我必須負責的範圍內。」佟子矜灰白的容顏布滿頹喪驚恐,連說話都已呈現氣音,艾索為了听清楚她說的話,不得不靠近她,怎知她卷起被子跌下床,尖叫出聲。
「不!不要過來!」
守在門外的年昱忙撞開門沖進來,只見艾索一臉惶恐的坐在床沿,而佟子矜早跌下床,在地上邊哭邊爬向門口,口里不停的喚著年昱的名字。
「發生什麼事?」年昱上前扶住佟子矜顫抖不已的身子,替她拉好被子,卻招來她一頓拳打腳踢。
「我不知道。」艾索不知道佟子矜發作時竟是如此可怕,平日理性過頭的她完全失控,原本他以為只是會嘔吐而已,怎麼也沒想到會這樣。
教恐懼主宰的佟子矜認不出任何人,只知道攻擊任何接近她的人事物。
「佟!佟!」年昱大叫兩聲,佟子矜哭到眼楮腫成了一條線、才認出抱住她的人是誰。
「年昱……年昱……」佟子矜緊抱著年昱,止不住發抖,牙齒打顫,像置身冰天雪地一般。「年昱……年昱……」
「我在,我在,我在。」年昱被佟子矜抓痛了,但他仍不放手,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低應,強調他的存在。
他的目光越過佟子矜瞪向艾索,艾索一徑地搖頭,表示他不知內情,但仍被年昱足足瞪了好一會兒。
「佟,妳是安全的,妳是安全的。」年昱有節奏地拍著她的背,直到佟子矜不再顫抖,哭累睡著為止。
然後他抱她上床,用被子緊緊裹著她的身子,但她的手緊抓著他的手不放,年昱只好坐在床邊守著她。
艾索坐在另一邊,憂心忡忡地看著入睡的佟子矜。
「她這樣多久了?」年昱問。
「我也不知道。我跟她三年沒見了。」
「你跟她不是學長學妹的關系嗎?」年昱凌厲地瞇起眼來,正氣凜然的模樣像要一腳踩扁艾索這個邪惡妖魔。
「我們是,可是……」
「沒有一定的交情,佟不會答應你的請求來治療我。」年昱不讓艾索有時間思考借口。
「年昱,我……」
「你們之間一定有過什麼,佟一定有欠你什麼。」
「是我欠她……」
「你欠她什麼?」
艾索低嘆一聲,迎上年昱堅決的眼眸。「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年昱有種他一定會將艾索揍扁的感覺。
「我知道我很混帳,但是你得答應不能揍我。」艾索深知年昱的性格,不願冒險。
年昱對自己認定的人事物有強烈的保護欲,只要他感受到侵略,就會毫不猶豫的攻擊。
「我只答應不揍你的臉。」這是年昱最大的讓步。
艾索思量許久。「那我還是別說比較好。」
年昱揚眉。「十拳,不加踹。」
「被你打十拳,我不歸天才怪。」艾索抗議,年昱的手勁可不是蓋的,否則他的回擊球不會又沉又重,當然,球拍的改進也幫了大忙。
「一拳,不加踹。」
「好吧。」艾索認命。「佟三年前曾經被綁架。」
「綁架?」年昱駭然,不由得加重握持的力道,但在佟子矜痛得發出低吟時連忙松手。
「對,她和她室友同時被綁,只有她一人生還。」艾索還記得佟子矜奄奄一息躺在醫院時的畫面,可憎的是那時的他竟只想著他球賽的時間快到了,缺席等于棄權。
「她身上的傷是那時被凌虐的嗎?」年昱眸底冷意漸升,終至覆蓋一雙黑色眼眸。
「對。」艾索並沒有真正看過她的傷,他只知道佟子矜的視力因此受損。
「之後呢?」年昱沒有發現自己的臉色已讓艾索飽受驚嚇地後退數步,只知自己全身從里到外發寒,同時又感到一股怒氣由內而外擴散。
「之後她跟我要錢買機票回台灣,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艾索只知道這些,他甚至不知道她受到什麼樣的折磨與傷害,直至今天見到她發作,他才驚覺三年前的他做了一件多麼殘酷的事。
他將求助于他的佟子矜拒于門外,即使她所受的傷是那個凶手造成,但他也間接成了加害者。
「打你一拳實在太便宜你。」年昱因怒火而低上好幾階的聲音听來格外恐怖。
艾索不由自主地往門口退去,只見年昱小心翼翼、柔情萬千地扳開佟子矜的手,然後起身活動筋骨,艾索想逃,但年昱燃著冰冷怒火的眼眸鎖住他,讓他備感壓力。
兩秒後--
「你不是說不打臉嗎?」
「那又怎樣?」
「你不是也答應不踹我的嗎?」就算艾索曾期待有人狠狠打他一拳,讓他的良心好過一些,但也不該是現在這種情況。
「這叫踩,這叫踢。」
「年昱,別再打了……已經超過一拳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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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要說。」
「好,你說,我听。」
「我還挺喜歡妳的。」
「謝謝。」
「就這樣?」
「你這不過是一時意亂情迷罷了。」
年昱嘆氣,似是老早料到佟子矜的反應會是如此。她醒過來後,對所有的人都采取防備姿態,有時即使是風拂過樹梢的聲音也會讓她尖聲大叫。
唯一能接近她又不被打的人只有年昱,但即便是年昱,也得事先出聲,否則結果是一樣的。
年昱望著別開臉緊盯窗外的佟子矜,察覺她的神經已緊繃至隨時會斷裂的地步,不由得握住她交迭在膝上的手,感覺她的小手握成拳,顯然身心都拒絕他。年昱心一揪,不知如何是好。
「佟,我要參加球賽。」輕喟一聲,年昱說出這個前一秒才下的決定。
佟子矜回頭看著坐在她腳邊地毯上的年昱,訝然。「你、你要參加球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