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一般人對他爺爺的恐懼,于是他換了種說法,
「我是說,你會站在我這邊,是不是?」不等她回答,他篤定地繼續說︰「所以,你一定要先有個概念,哪些人你要退避三舍,哪些人你要接近。」
總算壓住了心中的怒氣,她說︰「你倒是很有信心的嘛。你忘了嗎?我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幫你?」
「你……」亞洛斯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
「我不是說過嗎?你們中國女子不是一向喜歡奉獻自己嗎?你愛我自然希望我幸福,希望我幸福自然會幫我。」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你愛我,沒錯吧?」
「我……」她無力地搖了下頭。她實在不想重復相同的對白,他從哪得來的這許多奇怪的想法?她是愛他,但……奉獻自己?還向來如此?太扯了吧?
見她搖頭,亞洛斯心里閃過一瞬間的慌張,「你不愛我嗎?」他緊盯著她的臉,想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丁雲飄推開座椅,靠向護欄。
莫名的焦急讓亞洛斯的視線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一聲幽幽的長嘆從她的唇間溢出……
第三章
她對他展開一朵美麗的笑容,可眼底卻彌漫著哀傷,「你很殘忍,你知道嗎?你明知道我正愛著你,卻說我們是‘朋友’。如果你說,讓我放棄愛你、將你視作普通朋友,那也罷了,可你卻是想利用我的感情讓你和另一個女子雙宿雙飛,你真的……」
他的手扶住她的腰,「你在怪我,是嗎?」他也知道自己很過分,「對不起。因為,我發現你很聰明,這樣的你很可能會讓爺爺千方百計地留下來做我的妻子。如果你不幫我,半年後我們的婚約不解除,我和維莉恩……而我和她是真心……」
她的縴指覆住他的唇,「不,別說了。」輕輕掙月兌他的環抱,她再度遠離他,「亞洛斯,我不想再听你和她之間的事。但我會遵守承諾,半年後,一定會解除婚約的。」
他轉過她的身體,「那麼,你願意簽下這份協議書嗎?」
她定楮一看——「離婚協議書?!」
他默默點頭。
她搖著頭,「太可笑了,我們還沒結婚就先離婚?!」天下還有沒有比這更荒謬的事?他難道就不能仁慈一些,給她一點點信心,讓她真的能夠爭取他?
沉默地看著他,亞洛斯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迫不及待。是因為不信任她?還是他那麼深愛維莉恩,以至不惜傷害眼前這個女子?
下定了決心,她伸出手,「給我,我簽!」她拿過協議書,凌亂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她強迫自己拾回理智,「我們應該把所有該說的統統說清︰無論情況變得怎樣,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都不會是真正的夫妻。對嗎?亞洛斯?」
他默默地點頭。是的,維莉恩才會是他的妻。
無視自己強烈的心痛,她仍繼續說道︰「你將為了堅守你們的愛情而漠視我,甚至傷害我對嗎?如果我和你的親人們站在同一立場上,你就會那麼做的,是不是?」
他再度頷首,「你很了解我。」
我了解每一個人,她在心里說著。
「所以,亞洛斯,我絕對不會站在與你對立的那邊,你明白嗎?」她靠在他的胸口上,「亞洛斯,我不會讓你陷入兩難的境地,你一定要試著相信我。」
被她的哀傷包圍,亞洛斯的手再度環住她的縴腰,「我相信你。」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她扯出一抹笑,「謝謝。亞洛斯,我不會為難你,但我也不要為難自己。」稍稍推開他,她直視著他的藍瞳,「亞洛斯,我要努力地讓你愛上我。」她姣美的臉龐上流露著東方女子的堅強和痴情。
「你……」
「別急,亞洛斯。」她將頭再度埋人他的胸膛,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惡意破壞你和她的感情,我只要公平的競爭!」
看不到她的表情,亞洛斯扶起她的頭,他要看著她的眼楮和她說話。
「你要公平競爭?即使我明確告訴了你我早將愛給了維莉恩也一樣?即使我也許會將你的努力置若罔聞、視若無睹也一樣?」
回視著他,她堅定地點頭,「是的,都一樣。即使你會傷害我也一樣,我會盡我全部的努力,我決不會將自己置于暗戀的悲慘境地的!」
「你就試試吧。」
「我會的。」
他們互相凝視著,默契彼此開始。
達成一致後,他開始向她解說他的家族、他的朋友,而氣氛並不如同他所想的嚴肅。
「莫地維和雷特都是右後腰?」她好奇地問。
「是啊。不過,我認為莫地維是這個位置上最合適的人選。」
「其他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當然。」
「那利得爾呢?他打什麼位置?我好像從沒看過關于他的文章。」
「利得爾是副教練。」
「什麼?國家隊的?」太年輕了,真是天才。
「不,是俱樂部的。」
「哦!」
他們還在聊著,直到丁以鳳來喊他們吃飯,才發現居然快到十二點了。
「亞洛斯,我從來沒有這麼‘頹廢’過。」她趁母親不注意時說道。
「頹廢?」他們剛才做了什麼?
「是啊,我都不記得我多久沒有試過像今天這樣將一個美好的上午都花費在了‘聊天’上面。」她有片刻的出神。
丁以風徑自將碗遞給亞洛斯,「校長先生,粗茶淡飯,你就將就一下了。」
抱敬地接過碗,亞洛斯看著仍在神游的丁雲飄,問道︰「丁太太,她……」
丁以風苦澀地笑了下,「這是很平常的。她經常這樣,一想事情就把什麼都忘了。」
「她從小就這樣?」他之前見過一次她的出神,當時沒多想,不過現在看她母親的樣子,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呢?
「說了也不怕你笑話,她是被嚇的。」
「嚇的?」
「雲兒的爸爸不喜歡她,在世的時候經常打罵她。她九歲那年,有一次,她爸爸贏了筆錢,一時興起就帶我們母女去玩。但他在中途把錢給全部賭輸了,就拿雲兒出氣,把她丟到了森林里。那是長白山啊,大人走進去還出不來,何況她一個九歲的孩子?我急瘋了,報警救援也沒用。過了兩天,她自己走了出來。當時她就在發呆,整整不言不語了一個星期。
醫生說她是激發了潛能讓自己逃月兌了死亡,但同時又驚嚇過度,所以她現在一想事就和那時候一樣,愣著不出聲……」丁以鳳似乎想起了很多傷心事,哽咽了聲音。
亞洛斯的目光鎖住了沉思中的人兒。她現在在想什麼?是想那些為學習、為打工忙碌的日子嗎?她到底還有多少故事?她打破了他對中國女子甚至是對所有女人所下的定論。
他的眼神幽深了許多。
※※※
丁雲飄正在收拾行李。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只是一些簡單的衣物,其他的東西亞洛斯說過不用帶了。她也知道科隆頓家族的媳婦是不會穿這些廉價的衣物的,只是,她總得以備不時之需呀。
「雲兒,有人找你。」丁以鳳喚道,她正要準備去買菜。
「來了。」
她匆匆來到了客廳,「悟錫?」
秋悟錫是個很帥的青年,也是丁雲飄的初戀對象。不過,自從分手後,她就告訴他他們以後將只是普通朋友了,但他卻始終苦戀不舍。
「你幾天沒來學校了,我很擔心。」他很誠懇地說道。
實在不想向更多的人說謊,丁雲飄苦笑,「我有些私事要處理。」
秋悟錫喜歡了她整整五年,對她的每個表情都很了解。他輕易就看出了她有心事,甚至看出,她正被憂傷包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