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豪華的客棧,雕梁畫棟也就罷了,金漆玉砌也就算了,最扯的是,這里上至主事的老板娘,下至端盤子的小廝,全是女的,而且各個好似皆小有一點功夫底子,瞧瞧!那位撥打算盤的姑娘,竟然能將銀子用內力切開找零給客人,嗔嗔!耙情這里是武林天下的客棧嗎?
還記得昭佶初來乍到時,莊夜荷僅淡淡的對她說一句,從今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忘記那個男人吧!
啥?你說啥?
昭佶瞪大的瞳眸,一臉的不可置信,那時她完全不懂莊夜荷說那句話是什麼用意,而她說完那些話之後,就像失蹤了一般,再也沒出現在她面前。
接著更讓昭佶傻眼的事情發生了。
一位看似少婦打扮的艷麗女子,蹬蹬蹬的扭著腰肢走到昭佶面前,她有著彎彎的柳葉眉,嬌小欲滴的嘴型,粉上像櫻桃般的小紅唇,腰帶把長裙高高的束在胸部腋下,整個體態看起來更加顯得輕盈曼妙。她滴溜溜著那雙美目,將昭佶從頭到腳都來回循視過後,才這麼說︰「如果你願意從今以後別再去見那個你口中的相公,我們就放你離開。」
昭佶撅著唇,瞪著她,還來不及開口,她又說話了。
「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們也是為你好。」
「你們?」昭佶挑挑眉。
「是啊!我們。」她笑著,然後伸出手去拍拍昭佶的肩膀,這麼說︰「算了,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死性子,你一定忘不了你的男人的,你還是留下來吧!」
「我……」昭佶張張嘴,還想說什麼,對方就差人拿了套輕簡的便衣給她︰「在這里的每位姊妹,都得要工作才有飯吃,你是新來的,就先從最基本的打掃開始吧!」
切!為什麼要听你的?
昭佶的眼中透出不馴的桀傲。
「呵呵……要乖,老板娘交待了,如果你一天不忘記你的男人,一天就不讓你離開這里,老板娘是為你好,那個男人是自私鬼,忘了他吧!」
接著,也不管昭佶的抗議與否,就有另一群年紀與她差不多的姊妹們出現,笑嘻嘻的半拉半脅迫的換下她一身原本華美的衣服,然後換上她們的工作服,哎呀!真是丑到不行。
接著,昭佶悲慘的日子開始了。
她要吃飯,喔!對不起,要吃飯請自己動手做。
來!版訴你,廚房在偏院的那個角落,要柴火,不好意思,請到後院里去劈柴,喔!虐待!我們才舍不得虐待我們的姊妹,你已經夠好了,不用上山撿柴,只是劈柴而已,不算虐待吧!我們很愛護你的,別將我們的好意扭曲了。
要洗澡,姊妹們一起洗才熱鬧,要睡覺,當然也是同理可證。
想哭嗎?別關系,我們陪你。
昭佶面對這樣強諸在她身上的所有一切的改變,一開始簡直可以用欲哭無淚來形容。
別以為她沒想過反抗,或是逃跑,這些她都已經做過了。
她凶就有人比她更凶,她舞刀弄劍,就有人拿刀挾棍,她想用哭泣博得同情,偏偏有人哭的比她還淒慘,听說那位姊姊就是被丈夫虐待苦毒給打出來的,就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並流掉,哭的可慘的咧!
比起那位姊姊的遭遇,昭佶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好哭的。
因為印象中的翟仲宇根本就是個大冰塊,還叫她另外找別的男人嫁了咧!好像……真的沒什麼好哭的。
想想,不知不覺間,自己都已經被軟禁在這個連啥名字也不知道的地方,都快半個月去了,心中對此處的人、事、物,由原來的強烈排斥,到如今的漸漸接受。她也懶的再逃跑了。反正,她根本跑不掉。
還記得有一回,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想半夜翻牆逃走,結果人還沒越過那道牆,她就被人逮回來了,只因為她的腳踝不知在何時早被人綁上了線,想逃跑,門都沒有。
還有一次,她成功的翻牆成功,結果牆外卻站了兩位站哨的姊姊,而這些姊妹們各個身懷武藝,就算是一對一想單挑,昭佶也自認會打的很吃力。
放棄了無謂的掙扎,開始漸漸接受這里莫名的一切,才知道這里的每位姊妹在來到這里之前,都各自有著滿月復心酸淚,每個人都以姊妹互稱,她們都極尊重莊夜荷,每個人提起莊夜荷,都是充滿了感謝,說她是女子的救星,在此封建的社會下,女子的地位是如此的卑微,天生的體弱,再加上外界對女子的道德束縛,讓她們可說是吃盡了苦頭,她們是生活在金字塔下最底層的一群,無奈地背負著來自上層所有一切的包袱,她們無力選擇環境給予她們的一切,別人丟來的,她們就只能受,只能忍,無所謂的選擇。
她們的身份多是大戶人家逃跑的小妾,亦或是承受不了丈夫虐待的妻子,再不然也有自青樓中年華老去,被趕出來的女子,總之,她們各個都曾接受過莊夜荷的救助,她幫助她們月兌離原本窮困或暴力的生活,也幫助她們建立起這間只屬于她們的客棧,讓她們可以自立更生,更教習她們基本的防身武術,總之,說到莊夜荷,每位姊妹們的眼中都是閃亮著崇敬的光輝。
听到這里,昭佶扁著小嘴,托著粉腮,一付疑惑不解的模樣,她就不明白了,如果說莊夜荷真是個如她們所說的大好人,那麼她又為何要拆散她與翟仲宇呢?他既沒有暴力對待她,于情于理來說,他們也還是對夫妻,憑什麼要拆散他們?又憑什麼把她關在這里?為什麼呢?她到底有什麼目地?
當她將心里這些疑惑丟出來時,身邊的姊妹們只告訴她,相信莊夜荷所做的一切,她一定是為她好等語,為此,昭佶的心中雖存有疑惑,可是也漸漸的心安了。
她在等待一個答案,等待一個結果,等待……另一個他的到來。
第十章
一望無盡的浩瀚荒原邊關景色,呼嘯而過的北風席卷著漫天的塵沙,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身上穿著披風軟甲站在關上遠眺景色。
小時候他曾經去過荒漠的另一頭,在那里有碧綠色的青草,宛如綠色地毯鋪向無垠的盡頭,像是天與地相遙,蔚藍的天空偶爾飄過綿絮般大塊的浮雲,躺在那片草地上,除了飛掠過幾只聒噪的候鳥外,僅剩自己的呼吸聲,在那里他覺得心情很平靜,一直很希望能有機會再回到那個地方。
還記得數百匹馬群奔馳過草原的景色,它們嘶叫著,揚鬃踢蹄爭先恐後的往前急馳,看著它們奔跑後卷起的大量塵土,他依稀記得在記憶中存在那麼一雙眼楮。那雙眼楮很明亮,她騎在馬背上,用一種精靈的眼神斜斜的掠過他。
但隨著時光的流逝,記憶的沉澱已將那雙眼楮主人的臉孔給磨蝕,再也記不得了。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不斷的回憶那雙眼楮,不願意再因時間而淡忘。
他淡淡的嘆了口氣,正想轉身回府時,卻有來人傳報,他的好朋友翟統領來訪。男子原本淡淡的愁容,一掃而開,他爽朗的笑著然後離開。
安西都護府位在交河城上,都護府的設立是為加強對邊軍軍政的管理,也是中央與羈縻府州之間的紐帶,它代表中央行使對羈縻府州的管理權,負責管理邊防、行政和民族事務。
翟仲宇正與帶領鷹軍之首,駐守在安西都護府的駱林風將軍密談,據翟仲宇這個把月來的明查暗訪,知曉駱林風之父,也就是已故的前駱老將軍,曾經于貞觀九年協助平定吐谷渾,十四年唐太宗派侯君集平定高昌氏,現今事情雖已過了五、六年,但據聞那位化名莊夜荷的女子曾是外族某部的公主,她雖在戰火烽延前夕與家人的借故逃跑,但她也曾誓言將對滅其家族的駱老將軍報復,雖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也有可能是他听來的訛詐之詞,但……觀莊夜荷的行徑動態,與之前混入青樓間想打入皇室人脈這點來看,就算事實與真相有所差距,但也略有脈絡可循,因此,基于翟仲宇又與駱林風小有私交,他便大膽的上門找他來協助抓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