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樁原本可能會讓他身敗名裂,丟官罷職的流言風波,就經長寧王這麼輕袖揮袍般的三言兩語解決了。
本來嘛!人家女方的爹爹都開口力保女婿沒事了,旁人還喳呼什麼?于是,皇上也就順水推舟的平息了這樁事。
翟仲宇淡漠的臉上,回憶起這件事,臉上露出了一絲空虛,他搖頭,沒有回答,然後徑自踩著暮色的黃昏離開。
就在他離開後,隱隱地似乎听見一個女人哭的聲嘶力竭的聲音。
他擰擰眉,不以為意,又繼續踏上屬于他的旅程。
***
天邊浮雲掠空。
帶著秋意的風,卷起地上枯落的殘葉。
昭佶趴在窗邊,無聊的支著下頷,瞪著窗外。
她回來了,回到翟府。
經過高君奇夫婦他們將翟仲宇為了放她自由的過程加油添醋,讓所有人听了之後,都對翟仲宇疼愛老婆的心情紛紛豎起大姆指,一個勁的稱贊,再加上她爹爹事後的嚴厲斥訓,好像所有的過錯,全堆到她頭上來了。她備感無辜的撅著唇,嘴唇嘟的半天高,十分不情願的‘乖乖’回到翟府等待翟仲宇的歸來。
所以,此刻她的心情很悶,非常非常悶。
難道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錯?
是嗎?好像不太對吧?明明喊著不喜歡她的人可是那個冷血無情男,可不是她耶?為什麼大家都說我的脾氣嬌,卻不說他性子冷呢?
還說他的個性沉穩內斂?天啊!他們是沒看到那天他抓狂發 的模樣,才會這麼說,其實他們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唉唉唉!真的好無聊。昭佶無趣的將頭垂的低低的,全身無力的癱在窗檑邊,看著窗外的景色。
「哎呀!我的寶貝昭佶啊!你怎麼一整天都關在房間里不出來,你是不是生病了啊?」翟老夫人見已至下午時刻,卻整天听不到昭佶驚天動地般的喊叫,頗不習慣的跑進昭佶的房間里,卻看見她神情落漠的扁嘴發呆。好不容易這個寶貝孫媳婦終于回來了,翟老夫人可是樂得緊,甚至還為了維護她,與她爹,也就是長寧王大罵一架,要他別隨便亂數落別人的孫媳婦。
赫!她老人家敢情忘了,這個孫媳婦可也是長寧王的手中寶心頭肉呢!不管如何,昭佶總算回家了,這總算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想起翟仲宇剛離開的那幾天,昭佶因為沒有人可讓她興風作浪,一肚子的怒氣與委屈無處發泄,只好一個人待在房里重新溫習當初她在這個房間里,罵過翟仲宇的那些話,可是愈罵心愈酸,愈想心愈痛,她發覺她的一顆心,早已被翟仲宇整個給填滿了,想來想去,想的都是他,罵來罵去,罵的也還是他,可是偏偏,她就是見不著她所罵所想的人,只好每天失魂落魄的東飄西蕩,可是日子一天天的過,日子卻愈過愈無聊,現在她總算能體會什麼叫度日如年了。
「昭佶,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要不要說出來告訴祖女乃女乃啊?」翟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關心的問。
「沒有,我的身體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我的心。」昭佶哀怨的說。
「吭?什麼?是心病啊!」翟老夫人勉強的笑著,她拉拉昭佶的衣袖道︰「哎呀!別想那麼多了嘛!反正日子總是要過的啊!以前你一個人的時候,你還不是這樣過,現在也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啊!」
「可是現在少了一個人可以供我蹂躪,我好無聊。」昭佶嘟著嘴,眼楮里閃現著一簇精光,好像希望翟老夫人能夠解決她心里的煩悶。
「蹂……蹂躪啊?」翟老夫人瞪大了眼楮,那歷經風霜過後的皺紋,也微微抽搐,她乾乾地笑著說︰「祖女乃女乃我年紀大了,沒辦法陪你玩。」
「那怎麼辦?我真的好無聊好無聊,無聊到想死掉。」昭佶苦悶的兩道秀眉,都快打結了。
「想死掉!」翟老夫人被她最後的那三個字,給驚駭的倒抽一口寒氣,她不由得想起,翟仲宇當初那如警告般的話……先將她所恨的人殺死,然後再把知道她秘密的人也滅口之後,最後才會自殺吧!
想到這可能的下場,翟老夫人猛然打了個寒顫,她豁出去似的拍拍胸脯說︰「好吧!今天祖女乃女乃就陪你,讓你解解悶。」
「真的可以嗎?」昭佶高興的跳起來,她牽著翟老夫人的手,認真而又懷疑的看著翟老夫人,而後者像是拼了老命般的絕然表情,慨然地點頭。
「萬歲!」昭佶快樂的歡呼。
一股濃濃的不祥氣氛,悄悄地籠罩著翟老夫人。
「乖……乖孫媳婦……你……你確定這是個老少咸宜的活動?」翟老夫人張大了眼楮,猛咽口水的,顫抖著龍頭拐,指著昭佶手中一大把的暗器問。
「是啊!很有趣喔!」昭佶興奮的整張臉紅通通的,她揚起手中那一袋裝滿暗器的小錦囊道︰「上回我拿仲宇當靶子試丟,可是好像沒什麼用,現在我已經重新改良過了,保證可以把人射成像刺蝟一樣,很好玩喔!祖女乃女乃要不要來試試?」想想托翟仲宇的福,她的丟暗器之功已是更上一層樓,包準可以達到既好玩,又不傷人的目地。她只是無聊咩!
「不,不用了,」翟老夫人搖的頭快斷了,她隨手指了一個替死鬼道︰「祖女乃女乃突然覺得筋骨酸痛,讓下人陪你玩好了。」
「啊?」那個倒霉的替死鬼,就是正在庭院中灑掃的小廝,只見他乍見昭佶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臉,只覺得全身一陣寒意直襲上心頭,他有些心顫的把手中的掃帚一丟,轉身就想落跑時,身後卻傳來破空的聲響。
「啊!」一柄短刃斜斜歪歪地射在那替死鬼的足踝差一寸,嚇得他哇啦哇啦,一路狂叫的沖出翟府,直接辭工不干了。
「喂!我又沒射中,怎麼跑掉了?真是不中用的東西!」昭佶氣惱的抱怨,卻無視于一旁的翟老夫人一付被她的‘神技’又嚇到又駭到的模樣。
「祖女乃女乃!」昭佶嘟嚷著嘴,卻眼尖的發現站在翟老夫人身邊手捧茶水的女婢。
「嘿!就是你,吃我一招‘天女散花’。」說話間,雙足點地,竄向空中,同時丟出手里的暗器,往翟老夫人與那女婢的方向丟去。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杯碟落地,與哀嚎聲不絕的申吟聲相呼應。
「我……我的天啊!我的這把老骨頭快散了,誰……誰快幫我找大夫來啊!快點……」只見老夫人面部扭曲的摔在地上,顯然這一跤摔得不輕,就在翟老夫人呼天搶地的哀嚎時,一旁卻傳來細而小的聲音,聲音淒零的像是秋天枯樹上最後的一片葉子,隨時都會隨風卷去。
「救命啊!死人了,我……我會死掉的,我……我一定是死定了……」在翟老夫人的身邊傳來一聲聲細微的哀嚎聲,聲音哀楚的像是一只瀕死的小狽,在寒風中嗚咽地申吟,翟老夫人擰著眉,看向聲音的出處,這才發現,那個女婢被昭佶的暗器給釘死在地上,整個人呈現大字型,眼楮翻白,口吐白沫,一付昏厥的模樣。
「來人啊!大夫請來了沒有?」翟老夫人忽然陷入絕地的驚恐中,如此的喊著。
***
現在的昭佶就是有這麼無聊,自從發生上回翟老夫人的昏倒事件,已經整整十天了,翟老夫人午夜夢回,還是會被驚嚇醒來,整個人呈現恍惚夢醒之間的渾沌。
昭佶的房間像是被人貼了‘內有惡犬’般的標語,府里的小廝與丫頭們,在經過她的院落時,總是會刻意的避開,若是遇上非要經過的路,則寧願多繞大半圈的路程,就是不願經過她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