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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後
「遲到啦!」
在這個家里頭,早晨混亂的情況一如往常。
人小表大的徐念心眨著大眼楮,看著和自己相依為命的老媽,在房間里橫沖直撞,邊綁頭發邊沖向廚房。
和其他的家庭不太一樣,別人家都是小孩子賴床,要大人千催萬請才肯起床,而她們家起晚的人,通常都是身為家長的徐欣欣。
對于有失眠癥,得靠安眠藥入睡的徐欣欣來說,掌握不住起床的時間也是正常的。
徐念心抱著自己的小書包站在門口,看著親愛的老媽驚慌失措的從臥室跑進洗手間,又從洗手間跑到廚房,接著便傳出一陣鍋碗瓢盆踫撞的聲音。
「媽咪,你不用準備早飯,我已經吃過牛女乃麥片啦!」
眼看著自己就要遲到了,她善意的提醒沖進廚房的老媽。
「真的嗎?」徐欣欣探出頭詢問。
「是真的,媽咪,我們快點出發吧!」她指指手表,示意著時間真的不多了。
「哎呀,要遲到啦!」
伴隨著驚惶的叫聲,徐欣欣拖著女兒向外沖去。
徐念心也很習慣的被拖出家門,拖下樓,然後被拖進幾乎和自己同齡的車子里頭。
等到車子平穩的開上路,她才從自己的小書包里拿出一張紙條,開始叮囑她那迷糊老媽。
「媽咪,今天我收到外公的電子郵件。」
「你外公說什麼?」
「外公說他在英格蘭生活得很好,要你不用擔心,鄰居們都很友善。」
九年前,徐欣欣的父親在重病一場、公司又被收購的情況下,突發奇想跑到英國買下一座小型農莊,重新過著小時候的農家生活,當年所有的雄心壯志統統變成閑情逸致。
「說重點,你外公不會為這點小事發郵件的。」
「媽咪,你好聰明,知道外公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下一句就是重點了,外公說他想向隔壁的露西女乃女乃求婚,想問問你的意見?」
「你現在給外公撥通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我好提前向公司申請休假。」她順手把手機遞給女兒。
「媽咪,外公會說英語嗎?」徐念心迷惑的問。在她的記憶里,她可愛的外公嘴里冒出來的英語,只有Hello、Bye-bye、Iloveyou、OK這三句半。
「你外公的三句半英語,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猛地踩了下油門,超過前面那輛慢吞吞的烏龜車。
「那他怎麼和露西女乃女乃談戀愛?」一個不會說英語的老爺爺,和一個不會說中文的老女乃女乃要怎麼溝通,只有八歲的徐念心實在想不明白。
「寶貝,愛情有時候是不需要交流的。」
「既然愛情不需要溝通,那你為什麼說你和爹地分手是因為溝通不夠?」
「這個……」徐欣欣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有個聰明的女兒就是有這樣的缺點,她已經不只一次像這樣自動跳進女兒設好的「陷阱」里。
「其實……這個問題……是很復雜的。」遠遠看到學校,她高興的說︰「因為這個問題很復雜,很難一時說清楚,今天時間不夠了,我們改日再談。」
「媽咪,我不是你的客戶,今天晚上我們就會見面了。」徐念心把手機塞回老媽的手里,「我去上學啦,你自己給外公打電話吧!」
「好的,寶貝,在學校自己小心。」
徐欣欣目送女兒走進校園後,才重新啟動車子向公司駛去。
這就是她現在的生活,用比較可憐的說法,就是母女兩人相依為命。
可她從來都不敢說自己可憐,因為她的良心會過不去。
雖說她只是一家小鮑司的普通職員,每天按時打卡混日子,薪水只有一點點,看起來要養活自己和女兒實在是很辛苦。
但這都是表面上的,其實當年父親的公司被收購,她不但得到一大筆現金,還分到不少股份,每年的分紅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所以她才有錢和女兒住四房兩廳,價值約四千萬的豪宅;送女兒念專門招收資優兒童的私立學校。
至于公司職員的工作,則是讓她避免淪為米蟲的方法,至少她要給女兒樹立女人也應該認真工作的榜樣。
最重要的是可以讓她走出家門和外界接觸,免得她的失眠癥轉成憂郁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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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提前五分鐘走進辦公室,徐欣欣發現辦公室里的同事都聚集在角落,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發生什麼事情啦?」她急忙湊過來。
「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嗎?」大家的表情活像她是外星人一樣。
「我怎麼會知道!」
「我們公司被別家公司收購啦!」
「難道要裁員?」這是讓她最害怕的地方,她雖然不怕失業沒薪水,但她討厭找工作要面試,每次面試被問一些古怪的問題,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還沒有確切消息,現在只知道是被一家叫ISC的集團收購。」
「還有呢?」
「據說派來我們公司做總經理的,是總裁妹妹的男朋友。」
「駙馬爺!天啊!這次倒楣了,這種人通常為了表現,絕對會大肆裁員、整頓公司。」
「對了,你以前也曾經在旭日集團工作過。」同事指著徐欣欣說道,「這次的新任總經理也曾在旭日集團做過。」
「他叫什麼名字?也許我認識。」
「他好像……姓趙,趙梓明。」
听到這名字,徐欣欣幾乎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真是冤家路窄,怎麼會是她名義上的「前夫」呢?
听說他和她離婚後,便飛去國外進修,沒想到他回來了,不知道他看到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管怎麼樣,見招拆招!等趙梓明找上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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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徐欣欣所料,只過了三天趙梓明便找上門來。
和往常一樣,徐欣欣在遲到前最後一分鐘走進辦公室,同事們立刻用同情的眼光望著她,好像她馬上要被掃地出門,主任則萬分惋惜的通知她,總經理請她到辦公室里談一談。
徐欣欣坦然的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倒是叫她進來的趙梓明遮遮掩掩的,像是做賊一般。
看到他的模樣,她也大概猜出他要見她的目的,所以決定一言不發等著他先開口。
「好久不見,欣欣。」
「好久不見,趙總經理。」
「欣欣,別這麼客氣,大家都這麼熟了。」
「既然不用說客套話,那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其實……你現在過得好嗎?」趙梓明猶豫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趙梓明,你這個人就這點最討厭,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別表現出一副我很想你的樣子,明明都把我忘到腦後去了,恐怕看到員工名冊上有我的名字時還被嚇了一跳,干麼裝熟?」
被徐欣欣說中自己的心態,他只能報以尷尬的微笑。
「其實……我就要結婚了,我……」
「公司里每個人都知道,你要娶總裁的妹妹嗎?」
「是啊!」說到自己的女朋友,趙梓明臉上的尷尬轉變成一臉幸福。
「難道你女朋友不知道你曾經結過婚?拜托,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可是宴請了五百多名賓客,報紙上還發了新聞,你想瞞都瞞不住。」
「不是、不是,她知道我是離婚的男人。」
「那你還擔心什麼?」她有點不明白他的想法。
「我女朋友的哥哥……就是總裁……很擔心我是因為錢才追求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