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長居北方自是難以一睹江南的風景,南北果然差異甚大。江南如此靈山秀水,也難怪會養育出江南女子的才華橫溢,風情萬種!」傅虛懷贊道,俊臉上溫和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放下心中的芥蒂。可是,誰也不知道這溫和的笑容後面藏著的是怎樣的一顆心!
暗虛懷目光觸及一處最高的樓閣,隨即便問︰「那一座是?」
「那是我們全府最高處,喚作『景疏樓』……,登樓遠眺可以看得見西湖、靈隱寺幾處風景,也是我們家老爺最喜歡的地方之一。」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登樓一覽西湖?」全府的最高處?那就是說在那里可以一眼覽盡聿府了!
「傅公子這邊請!」只要沒有靠近小姐的園子,管他要上哪去都行!常喜只當他是要鳥瞰西湖,忽略了這景疏樓是全府的最高處,自然可以將府內看個一清二楚,當然也就包括他家小姐的園子!
苞著常喜上了樓,傅虛懷上樓便細細地「欣賞」起來。除去常喜剛剛介紹的幾座樓,最左邊那座種滿青竹的園子應當就是聿家小姐的居所吧!還有書齋、繡樓,的確每一座都是精采絕倫。
上了樓,傅虛懷開始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聿宛夕的閨樓,二樓的窗是開著的,一名丫頭裝扮的女子不時往窗外探,臉上滿是焦急,再看房內,根本是空無一人!丙然不出他所料!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突然間一條人影從院外翻了進來,雖然隱藏得很好,但仍是沒有逃過傅虛懷的眼楮。
這邊苦等不見人影,閨房書齋空無一人,那邊不速之客越牆而入,好啊,他倒是要去會一會那人,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喲!
興致一起,揚起一抹和煦的笑,隨便使了個金蟬月兌殼之計,傅虛懷下了景疏樓,直奔聿宛夕的閣樓。
晚煙青碧,連雲直上──
暮靄沉沉中,天空依舊空闊高遠,原本人聲鼎沸的集市漸漸隱去,有些冷清的街道中兩位俊逸的少年一前一後地走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一樣的裝扮,不同的只有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走在前頭的少年比走在後面的少年少了一份英挺,卻多了一股文弱和秀麗。
「文溯,等會兒回去的時候你幫我到前廳擋一下爹,我換好衣服就出來。」走在前的少年朝後面的人命令式地丟出話,也不管後面的人是否願意。
後面的少年嘆了口氣,似乎是認命地答應。
聿文溯看著他前面頭也不回地跟他說話的人實在是感到無奈,他真是拿這個龍鳳胎胞姐一點辦法也沒有。
回到聿府門口,聿宛夕扔下了聿文溯獨自繞到了後牆,她一向都是從這里出入的。雖然牆不算矮,可對練過功夫且輕功底子不差的她來說卻是如履平地一般。張望一下,確定沒有人,她這才躍上牆頭,而後,藏青色的身影消失。
好!安全著地,只要趕快回去換好衣裳就可以輕松過關了。
聿宛夕得意的慶祝自己安全回到家,正準備從她閣樓的窗戶躍進去,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阻止了她的腳步。
「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賊明目張膽的在民宅里出沒!」義正辭嚴的斥責只是嚴厲之下的戲謔,卻無人得知。
「什麼?我是賊?」听到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掛了個罪名,聿宛夕一臉不可思議地回頭。這是流年不利嗎?連回個家都被當成賊!「那敢問閣下又是哪位,怎麼跑進來的?來干什麼的?」
她可是從來都不知道她們家里有這樣一號人物的存在啊。
「據我所知,這聿府可是從來都不歡迎權貴子弟的,瞧你一身錦衣華服,長得又是賊眉鼠眼,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咱們呢,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不相干,只要你不礙我的事,我也懶得管你要干些什麼。」說完,她不再理會那人,準備離開,反正這種人自有家丁收拾,輪不到她來管,何況,她家最多的也就是些破書,值不了幾個錢,而且她也已經全看過,讓他去搜刮好了,不被家丁抓到也會被書累死。
「慢著!」那人攔在聿宛夕前面,「你一名男子在人家小姐的閨房前徘徊,眼神游移不定,分明就是圖謀不軌,我要將你移送官辦!」傅虛懷裝模作樣的本事可高著。
「送官?」站在她的地盤上還敢在這里大放厥辭?她嗤之以鼻。祖輩曾經為官卻遭奸人陷害得幾乎絕後的悲慘下場,這讓聿宛夕對「官」這個字雖不如她爹一樣憎恨,卻也沒什麼好感。「那些只知道欺壓百姓的敗類?你確定他們會秉公辦事?幾個小錢就可以將他們踩在腳下任人差遺!我勸你還是省省吧,讓開!」她現在只想回房早早換好衣服,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是官,就必須秉公辦事,但天下之大,人心之不可測又豈能保證每一個為官者都清廉如水?你說的只是個別現象。」他身為官,就理所當然會為自己辯護,當然,更多的還是想逗逗眼前的人。
「那不就結了!還不是有!所以說我這閑事你還是少管為妙。」聿宛夕白了那男子一眼,死八股!
「這件事我管定了。」
「那就別怪我!」解決不講道理的人的最佳方法就是打,這是她頂著和弟弟一模一樣的臉在街上見義勇為的心得。她實在不想和他耗下去了,要是讓爹發現她出去「行俠仗義」……,非得教訓她不可。不是她怕爹,而是她怕她跟她爹對上會讓她爹給氣死。
瞧眼前這男子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應該很容易擺平,所以干脆以武力解決比較快。結果才一對上招她就發現自己錯得離譜,難怪常言「人不可貌相」……,這人就是典型中的典型!
見她出手,傅虛懷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出手接招,江南第一才女果然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他陪同皇甫雅人前來聿府提親,等了大半天都不見聿家小姐出來見客,心生疑惑,于是他就借故出來溜達溜達,沒想到正好踫上她從外面歸來……所以也就這麼偶然耗上了。現在,他對她可是感興趣得很哪。眼前的少年是女兒身,這一點他十分肯定,而且十有八九就是那個久久沒有現身的江南第一才女!他的推斷很少出錯的。
雙方纏斗了十幾招,聿宛夕一個重心不穩,腳下一滑,身子往後倒了下去,傅虛懷來不及拉住將倒下的人,只好立刻閃身過去從後面接住她後傾的嬌軀。此時,聿宛夕已經完全做好了四腳朝天的心理準備,誰料,一雙陌生的大手環上了她的縴腰,驚魂甫定間她才發現自己正半躺在那名男子身上!
如此狀況,誰都沒有料到,聿宛夕的臉迅速紅了起來,一時也忘了要怎麼反應,只能呆呆地任人抱著。傅虛懷佳人在抱,軟玉溫香,只覺得縷縷淡香滲入口鼻,讓他覺得心曠神怡,一時間竟然舍不得放手。
兩雙漆黑的眸子對上,兩人好像都被吸入那深潭之中,定定地看著對方,彷佛在瞬間擦出火花。
兩人之間這個曖昧的姿勢一直維持著,直至一個穩含怒氣的聲音突地響起,他們才驀地分開。
「文溯!暗大人,你們這是在干什麼?」
被吼聲喚回神的聿宛夕馬上自傅虛懷懷中跳了起來,惱火著自己的失常,又羞又氣。
她是怎麼了?居然讓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抱個滿懷不說,還幾乎陶醉在他淺淺的笑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