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昶歡明顯怔了一下,不過並不作聲。這關心來得有些突兀,甚至他知道也許只是客套話,但還是起了貪心,想多听一些。
見他不說話,鄔亦菲又繼續道︰「我見你性格暴戾,師父說這樣不好,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入魔的,小小年紀還是要笑口常開、放輕松,這樣才能一生平安快樂。要記住啊,小羽。」
她說這話時,自己卻完全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一點也不懂得什麼叫「以身作則」。
其實鄔亦菲性格偏淡漠,只是談起「姐姐經」就如同觸動開關一般,一路將羽昶歡當作弟弟教育起來,也忘了對方其實還大她幾歲。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鄔亦菲突然想起一件事,「咦,對了,你怎麼不問我是誰了?」
「你都說過了。」無塵子座下三個弟子,兩女一男,猜也猜得到她不是蘇清妙。
「是嗎?唉,我看到你就想起我弟弟,也是小小年紀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真讓人沒辦法。」
「我不是你弟弟。」而且他比她大。
「我知道,我只是忍不住對你碎碎念而已。啊,到了!這個陣法我果然已經悟透了,怎麼走都難不倒我。」鄔亦菲即使在驚喜的時候語氣也平平淡淡,她指指前方,「你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我師父了。」
牽著他的手驟然松開,羽昶歡竟有些惆悵,「你不去?」
「拜托,新的陣式還沒有參透就偷溜下山回家,我不想找罵挨……」沒辦法,康磊又病了,她不回去看看總是放心不下。
話音剛落,鄔亦菲頓覺鼻尖一絲清涼。
咦?
來不及驚呼,大雨傾盆而下。
兩人找到一塊石檐下避雨,鄔亦菲不禁大呼倒霉,「老天玩我!真是豈有此理,淋了雨一定會發燒,發了燒又會健忘……」
羽昶歡靜靜地听著她嘀咕,不動聲色地將由于身法極快而未怎麼濕的厚實外衫遞給她。
她一怔,隨即友好地道︰「謝謝。」
「你也會忘了我嗎?」
鄔亦菲回過頭,陰暗的天色令她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她歉然地點點頭,「對不起,我記性一向不太好。」
少年望著雨霧,難掩失落。
鄔亦菲不禁又有些心軟,「要不……要不這樣,你若不嫌麻煩的話,就由你來記住我吧,然後有時間的話就來找我,三年五載的提醒我一下……」她越說越小聲,最後懊惱道︰「怎麼可能,師弟說「至交」叔叔是從苗疆來的,你也是吧?苗疆那麼遠,你就當我說笑吧。」
羽昶歡卻不作聲。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雨勢轉小後,兩人從石檐下走了出來。
「咦,小羽,你錯了啦,這邊才是上山的路。」
「我先送你回去。」
鄔亦菲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道︰「那多謝。」
這人似乎變得友好了呢,看來她的「姐姐教育」有成果了,不如趁著這段路繼續吧。
「後來呢?」鄔亦菲听得入迷,追問。
「後來?」羽昶歡支顎回想,「走到半路你就高燒暈倒了,我把你送回山上交給慕無極,又按他說的找了蘇清妙來,這才去拜見無塵子。」
因為爹娘「突然暴斃」,很多事都沒有交代,所以便由他來向祭司生前至交無塵子請教一些事。其實,這不過是老賊們察覺了他的異心,設下圈套想在外狙殺他罷了。于是,他將計就計,以自身引開了對方的注意力,再由如月狠狠地對他們進行一次清算。
不過,也多虧這樣,他才有機會見到亦菲,更甚者,當時尚未與金翅鳥產生心靈聯系的他也是那時候第一次看到小羽,而且一得知它就是亦菲口中的那只「小雞」,他除了啼笑皆非,還有種莫名的喜悅,仿佛兩人間有了再也斷不了的牽絆。
「再後來呢?」一定還有別的什麼吧?
羽昶歡搖搖頭,「再後來我就回苗疆了,還有什麼?」雖然很遺憾沒再見到亦菲,但那時候教里余孽未清,留如月一個人太久他也不放心。
「這就完了?」
「完了。」不然她以為呢?
「你就這樣就認定我了?」怪不得清妙一直暗示她過去不重要,這樣的過去確實也只能說是萍水相交了。找到她時他一臉的激動,她還以為自己當年對他施了多大的恩惠。
羽昶歡想了想才道︰「我說過的,當時只是覺得你很特別。」
尤其在听到她可以毫不在意地丟掉過去時,他與其說是嫉妒,不如說羨慕又無奈,而後她奮不顧身救他,他心中多少有些溫暖的。可當得知她會輕易忘掉他時,他又有種說不出的郁悶,仿佛被人拋棄的感覺……
「回到教里後,忍不住就常常想起你,還有你的那些話。」那時候的他是孤獨的,做為兄長,他必須保護如月,做為祭司,他必須守住整個火鳳教,做為人子,他更得替父母報仇……太多太多的壓力,讓他無處宣泄,打听亦菲的消息就成了他唯一的樂趣。
召回小羽以後,他便利用祭司與金翅鳥的溝通能力從小羽那獲取亦菲的消息。經年累月下來,「鄔亦菲」這個人像刻印在心版上,已經抹滅不去。
「啾!」小羽叫了幾聲。羽老大,你可別出賣我。
羽昶歡看了它一眼,及時收口,食指輕彈小羽毛茸茸的腦袋。
鄔亦菲不解地看著這一人一鳥的詭異互動,覺得哪里奇怪,卻又說不出來。
羽昶歡及時表心跡,「亦菲,其實過去的事沒必要斤斤計較啦,現在我們很幸福很幸福,不就行了?」
鄔亦菲睨了他一眼,撫著肚皮,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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