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鋒表面上冷漠苛刻,但其實他從不想傷害人,特別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只不過是沒在金鍋獎投給你女兒一票,那也用不著放話說要封殺我吧?」他永遠是一副用眼角瞟人的傲慢態度。
「我最欣賞你永遠會在事情發生前先想到它的後果,你的思路清晰、頭腦精明是個有才干的人,所以我從來沒阻止過我唯一的寶貝女兒迷戀你,甚至為了你學一手廚藝,因而常被燙傷、切傷,因為你值得。」
藍豪天一飲而盡,決然的續道︰「她是這世界最應該被珍惜、最不應該受傷的女人,但是你的淡漠態度卻常常挫去她的自尊和傲氣,令她難過。」
「雖然她是您最珍惜、最不願傷害的女人,但是不代表我也要迎合她。」
將椅子轉正,面對著他,「我知道你的臭脾氣,但我願意用任何代價去換取每個人都像我一樣把她捧在手心上。」
「您認為,對現在的我而言,還能被什麼天大的好處打動?」閻鋒冷笑問。
「先看看這個吧。」藍豪天將一疊厚厚資料拋給他。
閻鋒抽出文件,那是一份副總裁擁有的權利說明書及任命書。
所有董事全都蓋了章,而同意書上寫著「閻鋒」兩個字,看來藍豪天的手段比他想象中的高明、強硬,好味食品集團的副總裁一職竟能在不需要經由討論及參與拜票的情況下,就能讓所有董事簽名同意他上任!
藍豪天用盡一切方法想讓女兒獲得幸福,令他開了眼界。
「當然我不認為用金錢就可以收買你,我知道你喜歡美食,對食物非常講究,你大可以不需要管那些復雜的人事、企業決策,只需要開發、周游列國,想一些點子讓公司去做實驗便行,甚至你想開餐廳、蛋糕店都行……」
這真是個肥肉,閻鋒看著一頁頁的權利說明書及股東分紅制度。
最後,他看到了新收購的一家旅游、建築類出版社——「東西出版社」。
「當然,如果前面那些你都不稀罕,你至少可以拿這些資源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例如,讓‘東西’的老板洪家言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或是讓他跟你下跪。」藍豪天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並不認識東西出版社的任何人,但他明白洪家言和閻鋒之間的仇恨,所以他派人在跟洪家言談入股時,讓對方信服的是個理想與利益兼顧的計劃,藉此將他們作為吸引閻鋒、達到目的的棋子,就算最後犧牲整個出版社也無所謂。
「還有,曾經橫行無阻的‘鬼醫二人組’到哪里去了呢?听說其中的‘鬼’被齊柏明的醫學會會長父親幫另一家庭控告他重傷害,面臨冗長的刑期,齊柏明以回歸家庭換得‘鬼’的自由,‘鬼醫二人組’從此消失。」他繼續說。
他還知道,後來閻鋒發憤進入一流大學就讀法律系,因齊柏明的介紹而加入了以黎青軍為首的樂團,他的位置就是鼓手。
閻鋒臉色一沉。藍豪天居然把他放縱街頭、沉淪于暴力的事情都找了出來,那是他從不願提起的過去,也是他不想面對的事。
這麼多年來,他幾乎已經成功的說服自己與那些對他好奇的人,他閻鋒完全不需要用愛及感情來灌溉。
但是谷芙蘭卻不知不覺軟化了他心頭某個角落。
他曾抗拒過,也怕那些黑暗而且充滿壞基因的過去和自己會傷害她,但為了能讓她開心,他一直努力的朝光明面走。
「我听說你和那個可愛、甜美、傻氣的金鍋獎冠軍谷芙蘭同居了,她與你從前的那些女人都不同,她單純且擁有美好的夢想,願意為了追求美味的料理,被火燙傷、被刀割傷,以前學藝時面對嚴厲的師父和師兄也不曾退縮過。」藍豪天提到她時,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觀察他,必須確定自己這步棋是否走對了。
一想到她,閻鋒的心都軟了。
「但,擁有那些過去的你,真的需要那樣的女人嗎?你真的能為了一個女人改變你自己嗎?你身上流著罪犯的血液,你學法律難道不是想抑制你的犯罪念頭?」
見了他的表情,藍豪天不禁微笑。
他竟然看透他內心的矛盾。閻鋒冷眼一凜。
「好了,我不說了。你好好考慮吧,我只是不想讓谷芙蘭小姐受傷,就像你母親那樣,被一個不可能受任何事物束縛的男人傷害。」藍豪天早將他調查得一清二楚,十分了解他的心情,直攻他的弱點。
「既然如此,你還放心將藍千惠交給我?」閻鋒反擊的問。
「我只是跟你避免一樣的悲劇發生,你只有在被谷芙蘭那樣的女人吸引下,才會造成彼此的傷害。否則面對各種女人,你只會冷漠卻也不會太虧待她們。千惠像別的女人一樣,愛漂亮、愛名牌、愛炫耀,這是她的幸運之處,她不會被你傷得太重,其實正是因為你不會太愛她,不是嗎?」藍豪天在自負的笑容里,也帶著一絲無奈。
閻鋒討厭跟他相處,不僅因為他老想將女兒推給他,還加上他太過狡猾,仿佛這世界的一切變化都掌握在他的手心里,而他討厭被人牽著鼻子走。
沒錯,藍豪天的推測一點都沒錯。
他的話讓他堅固的武裝崩解——能相信自己嗎?難道不害怕悲劇再次重演?谷芙蘭是他有資格擁有的嗎?他不會像他父親一樣,糟蹋了一心一意以男人為天的人嗎?
第8章(1)
最近工作量暴增,閻鋒今天依舊接受客戶招待在酒店喝到爛醉,只有在他們雙手奉上名貴的禮物時,他才稍稍感到自己辛苦工作有所回報,唯有這樣的方式才能稍稍撫平他對這世界的不滿。
閻鋒打了個酒嗝,顛顛倒倒的打開門,想著今晚要說的話,他並不是沒有誰不行,他有他難以改變的生存方式,他得這麼告訴那個無辜的女人,讓她在他步上父親後塵的時候,做好心理準備,勇敢接受它。
「嗯?」醉眼蒙朧的他,對玄關那幾雙擺得亂七八糟的鞋子眨了眨眼。
鏘!杯子互相踫撞聲中,還夾雜著男人的歡呼聲,這讓已灌了五六種烈酒,下定決心對谷芙蘭狠心的閻鋒瞬間清醒過來,忙沖進屋里。
只見黎青軍、齊柏明、雷浩志和夏澤治坐在餐桌旁,邊吃著滿桌食物邊愉快談天。
「你回來啦?」雷浩志轉頭對他笑說。
閻鋒質問︰「誰準你們進來?」而且一次這麼多人?
「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過由人做出來的食物,都只能吃泡面或面包,听齊柏明說你家里住了金鍋獎的冠軍,而你居然沒告訴我,你想要我餓死街頭嗎?跟你當年一樣?」樂團解散後,就在危險的地下散打擂台當選手的黎青軍不滿的瞪著他。
「你也知道搞電影的最窮了——」夏澤治可憐兮兮的喝著濃湯。
閻鋒立刻打斷他,「沒人承認你是搞電影的!」
「你回來啦?真多謝你的好朋友們來幫我解決那麼多菜。」谷芙蘭從廚房端出最後一道菜,好開心的笑說。連做了好多天菜都等不到閻鋒回來吃,她正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幸好他們來了!
「不用謝他們!」他大聲抗議。
她卻不理他,兀自對其他人抱怨,「你們都不知道,閻鋒叫我設計新菜色,鼓勵我出版食譜,我終于擬好了菜單試做,他工作忙又不回來嘗嘗,還好你們來,經由你們的試吃意見,我可以做很客觀的修改。」
「他們已經來了好幾次?」閻鋒顫著手,指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