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像誤入荊棘森林般,全身到處都是大大小小流著血的傷,尤其腳踝處涌出大量鮮血,看得他幾乎要落淚。
上一秒還嬌美得讓所有人心醉的可人兒,這一秒卻被割成這樣……夏澤治屏息看著懷中的關樂樂,心疼得說不出話,趕緊解開自己的領帶,綁緊她的腳踝,並壓著她的傷口以減少出血。
「救護車!叫救護車了沒?」一旁林桑工作室的人員大叫。
必樂樂倒在他懷里,怔怔的半晌說不出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是我想問你的吧?好好的,走什麼秀?」他的聲音在顫抖。
「槽了,我沒把秀走好,‘倒數黑暗’的版權還是拿不回來……」她只擔心這件事。
她是嚇傻了嗎?到了這一刻還在談他的劇本?
等等,她說什麼?夏澤治不可置信的盯著她。難道樂樂是為了他的劇本,而答應茱蒂走這場秀的嗎?為了要把版權拿回來,所以她甘願被茱蒂設計?
又憤怒又心痛的感覺像驚濤駭浪股快淹沒了夏澤治。
***
必樂樂被送到了希南綜合醫院的手術室,由齊柏明替她處理身上多達百余處大大小小的割傷,其中腳踝被割得最深,長達八公分的傷口使她流血過多,也必須檢查有沒有傷及筋骨再縫合。
但最令夏澤治心疼的是,她左頰有道明顯的傷痕,他並不在乎所愛的女人是否被毀了容貌,而是怕她自己難以面對。如果可以,他寧願那傷口是在自己的臉,換上她無缺的容貌!
當她跌下的那一刻,是不是受到很大的驚嚇?當千百個碎片刺向她時,她是不是很痛?每每替她回想,他都覺得幾乎快站不住。
「這次設計伸展台的包商,跟我以前待的俱樂部設計團隊是同一個,他們跟我說,那種以透明壓克力當地板的技術已經行之有年,絕不可能會發生這種意外。閻鋒家奢侈的‘蔚藍海岸’地板也是同一家,我每天都希望閻鋒可以發生意外,但是他每天都平安無事的出門。」雷浩志聳了聳肩,拿了那間建築師事務所的簡介和伸展台的草圖給在手術室外等候的他。
夏澤治檢視資料,發現是鼎石。
鼎石建築師事務所的言大建築師在還沒成立自己的公司時,從金隻果時代就常常參與他們古怪的舞台設計,而樂團解散後,基于從前的交情,也常常找那家伙幫他們做設計,後來他自己也闖出一番名號。
這次不知是否巧合,黑田茱蒂就選了當紅的鼎石建築師事務所為她做舞台。
「言震鼎沒理由出包。」夏澤治說。
「他說不可能有問題,除非有人拿到他以前的設計圖,知道他的裝卸方法和電路配線習慣,才能暗中動手腳。」雷浩志抱著胸倚在牆邊說。
「茱蒂!」夏澤治立刻聯想起來,「以前她幫我整理劇本,有一些草稿是我隨手拿了背面空白的紙寫的,好像有一部份就是言震鼎設計金隻果舞台的圖稿。」
「她還真是用心,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前女友整人,三年也不嫌慢。」長期在俱樂部工作的雷浩志,即使現在有了另一半,酸起其他女人來,可還是一點也不留情,女人的狹窄心胸和充滿算計的個性,他看多了。「但是你沒有證據,就像你也沒證據把劇本的版權拿回來。」
夏澤治雖然一心想要替關樂樂討回公道,但是黑田茱蒂顯然早就想出這口氣而設計周全,一打听到他的女友是曾擔任模特兒的關樂樂,便聰明的想出這方法。
黑田茱蒂在經紀公司人員和台灣代理公司的接待下,浩浩蕩蕩的前來醫院探視受傷的關樂樂,她一副心急內疚的模樣,教人看了舍不得,但夏澤浩早看透她的真面目。
「樂樂現在怎麼了?還沒出來嗎?」她向手術室張望。
林桑就目前知道的情況跟她說明。
「怎麼辦?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鼓勵她再次上台享受美麗和掌聲,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她難過不已。
「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你為了想讓關樂樂重拾過往的工作風光,還不惜換掉我的壓軸機會,寧願得罪我,也要讓關樂樂開心一次,她感謝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是你的錯?職業意外誰沒有過?我也曾經因為舞台塌陷而拐傷了腳,兩個月都沒有接活動呢!」不知情的露露一味的安撫她。
「是呀是呀……」眾女模都心疼的安慰她。
雖然伸展台的意外不是她的錯,但是她仍然把所有宣傳活動拋在一邊,趕到醫院來看關樂樂,黑田茱蒂一下子變成所有媒體連聲贊好的溫柔女王。
夏澤治在角落看她一副假裝愧疚的模樣,不由得對照起關樂樂的真。
樂樂是那麼好、那麼真,雖然極少表露出真實情感,但只要她綻放一點點,就能讓他心魂欲醉;樂樂就算對別人歉疚,也不會像茱蒂那樣夸大做作,她只會靜靜的等在一旁,陪著別人一起渡過難關……而這麼好的樂樂,竟然被茱蒂傷害!他不會原諒她的!
手術完畢,因無感染之虞,關樂樂被推進普通病房,他搶先奔進去,然後一直守在病床邊看著她,片刻不離。
不知過了多久,關樂樂才睜開眼,慢慢移動目光,望見夏澤治那令人安心的臉龐映入眼簾,他只是沉靜的凝望她,就能讓自己心安,彷佛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對不起,我就在你眼前,卻沒來得及救你。」他握起她的手在臉邊摩挲。
「怎麼能怪你呢?」她淡淡一笑。
他俯身吻了吻她蒼白的臉,而因為他的摩擦,讓她無意中發現自己的左頰好像貼了一塊紗布。她問︰「連臉也受傷了嗎?」
他不知怎麼回答,也不知該不該在她最虛弱的時候老實回答。
齊柏明推開門,「只是稍微被劃到而已,本院有最頂尖的美容權威,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你的臉上不留疤。」
「這麼說,是傷得很深了。」關樂樂嘆了口氣。
「齊醫師都說可以不留疤了。」夏澤治忙安慰她。
「那也要很多時間,和時時刻刻的注意,才能完美養好傷口。」
夏澤治當然也知道想照顧一個傷疤到好,就算醫師的技術再棒,也需要不下三年的時間。而這些時間得忍受一道疤在臉上,女人怎麼受得了?就算想騙她,樂樂是娛樂圈的人,在美容方向她就算沒做過也有豐富的知識,他怎麼騙得了她?
而明白自己的狀況,她還能這樣淡然,不哭不鬧,讓他更為心疼。
「那麼,從你拆下紗布那一天起,我也在臉上貼一個假的疤,無論出門或是到哪里都不拿下來。」夏澤治心疼地擁她入懷,拍拍她的背。他下定決心這麼做,她若怕全世界都在看著她臉上多出來的疤,那麼他就跟她一起承受吧。
他居然願意為她這麼做,這麼一個美好俊逸的男子,怎麼能為了她而破壞他的完美呢?
她閉上眼,臉磨蹭他的肩、他的胸,陶醉的說︰「我知道你願意這麼做已經夠了,反正在養疤期間也要貼上膠布保護,或許貼著貼著,三年後、五年後我已經可以接受這條疤也不一定。」
「你接受,我不接受!」夏澤治吻了吻她的眼。
「澤治……」她感動的喚他。
「為什麼要接受茱蒂的條件?比起你,我的劇本沒那麼重要,這是你與她的不同,我寧願用劇本版權護你的周全啊,傻瓜。」
「我卻覺得如果茱蒂下一刻就拿版權給你,要我這張受傷的臉曝光在陽光下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