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鐘,陸季辰準時抵達餐廳,高人一等的身高讓紀蔓亞遠遠就瞧見了他,連忙興奮地揚笑朝他揮手,絲毫沒發現自己的笑容像是懷春的少女看見情郎般燦爛,加上她本身亮眼出色的外表,迷得身旁一群同樣也是在餐廳門口等待用餐的大學男生神魂顛倒,頻頻將目光移到她身上。
不過一瞧見身著黑色西裝,虎背熊腰,全身上下充滿黑道大哥陰狠氣息的陸季辰時,他們又趕緊識相地別開了眼,就怕眼前這位看起來不太好惹的男子是哪個幫派的角頭老大,等一下吩咐小弟把他們不安分偷瞄大哥女人的眼珠子給挖出來就糟糕了。
「抱歉,我來晚了,等很久了嗎?」明明自己準時抵達,但是陸季辰還是禮貌地致歉,文質彬彬的態度與他粗獷的外型有幾分違和感。
「沒有,是我太早到了!」紀蔓亞搖了搖頭,莫名地心跳加快,抬頭瞧見陸季辰的視線停在她身上,不知在看些什麼?
「怎麼了?」
「沒事……」陸季辰搖頭。
其實是她穿上這件白色雪紡紗洋裝很美,因為她的五官過于艷麗,稍微張揚鮮艷一點的色彩都會讓她顯得過于招搖,清新月兌俗的白色反而能襯托出她絕美的容貌,不過知道紀蔓亞不喜歡別人贊美她的外貌,所以他決定還是別提的好。
「走吧,我們先進去吧。」他紳士地開口。
「嗯。」紀蔓亞表情僵硬地點了個頭。
今天這身打扮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但是陸季辰似乎一點驚艷的感覺都沒有,讓她有些泄氣。
算了,她只是基于感謝才請陸季辰吃晚餐,又不是在跟他約會,何必在意他喜不喜歡自己今天的打扮?
甩了甩頭,紀蔓亞將那些莫名的情緒拋到腦後,告訴自己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心房空空的,有股說不上來的失落……
第4章(1)
進入餐廳之後,服務生殷勤地為兩人帶位,他們的座位剛好在窗戶旁邊,從窗戶往外頭望出去,可以瞧見五福路上的車水馬龍,來往的車燈在黑夜之中形成一道道流動絢麗的繽紛光影。
只見紀蔓亞像是識途老馬般,放下隨身的手提包後,便沖往餐廳內部設置的熟食吧台狂掃上頭的美食。
什麼餐具佐料放在哪里,什麼料理值得推薦品嘗,她都一清二楚,仿佛這間吃到飲餐廳是她家廚房一般。
當她拿了一堆像是小山般高的美食回到餐桌時,陸季辰已回座,正低頭拿著湯匙,慢條斯理地品嘗著一盅鮮美的魚湯。
「你常來這間餐廳?」陸季辰瞟了一眼她盤中的那座小山。
「呃……」紀蔓亞愣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
如果她跟陸季辰說是,她愛死這間高檔吃到飽餐廳的美食,三不五時就會嘴饞來這里報到,這樣他就會知道她的食量超大,吃起東西來六親不認,會不會因此對她留下貪吃的負面印象?
不對,陸季辰又不是她的誰,她何必在意他心底怎麼想?之前她跟黎楚殷來這里用餐時,她不也是面不改色地狂掃好幾盤牛排,甚至在他面前滿手油膩地啃起雞爪,完全不在意形象嗎?
對她而言,陸季辰跟黎楚殷一樣,都是不涉及男女之情的普通朋友,她沒有必要介意陸季辰會怎麼看待她的驚人食量。
「沒錯,我一個月至少會來這間餐廳兩次,對這間餐廳熟得很,里頭不少廚師跟服務生都認得我了。」抬高下巴,紀蔓亞刻意率性地回答。
其實不是因為她是常客,所以才讓這間餐廳的廚師跟服務生對她留下印象,而是因為她實在太會吃了,才讓他們對她印象深刻,畢竟能夠連吃五十只蝦子還面不改色的女人實在不多。
「這間餐廳的餐點滿好吃的,挺對我的胃口,下次若有機會我還想來光顧。」
陸季辰氣定神閑地拿著刀叉切著盤中的牛排,從容的態度,顯然完全沒被紀蔓亞盤中堆得像是小山般的食物給嚇到。
嗄?就這樣?陸季辰對她驚人的食量完全沒有發表任何感想?
不,也許他只是不好意思當面嫌她,說不定心底對她像是餓死鬼投胎的食量暗自感到不齒,懷疑她這個女人是不是屬豬的吧?
對呴,她本來就是屬豬的,差點都忘了!
然後,她又看見陸季辰拿起桌上干淨的餐巾紙,將一滴沾染到盤子邊緣的醬汁擦拭干淨。
「你做什麼?」紀蔓亞狐疑地看著他。那個盤子等一下吃完,侍者就會收走了,他實在沒必要再拿餐巾紙擦吧?而且那滴醬汗只是滴到盤子邊緣,又不是滴到桌面,何必再花力氣去擦?
聞言,陸季辰的動作頓了一下,表情有些赧色。「抱歉,我只是覺得那滴醬汁不擦干淨非常礙眼。可能跟我的個性有關吧,我喜歡物品干淨整齊,若是亂了或髒了,不馬上收拾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換句話說,就是他有潔癖!
猶如空氣中迎面射來千萬枝無形的飛箭,紀蔓亞萬箭穿心,更加深深覺得拒絕跟陸季辰交往是對的,否則要是讓他看見她那亂如豬窩的住處,只怕會就此幻滅,打消追求她的念頭吧!
思及此,紀蔓亞黯下眼色。
餅往她也談過幾次戀情,但是跟對方交往沒多久,對方就會開始嫌她食量太大、個性邋遢,跟她完美的形象完全不搭,因此最後全都以分手收場。
幾次之後,她就完全不想再談感情了,除非那個人能夠真心接受包容她的一切,不然她實在沒必要再找一個人來對她嫌東嫌西,增添煩惱。
依照這段期間她對陸季辰的認識,她可以很肯定兩人的個性相差了十萬八千里,若是真的進一步交往,只怕光是彼此磨合就會讓這段感情磨滅殆盡了。
這時,一群用餐的顧客有說有笑地走入了餐廳,其中一名留著利落短發,穿著粉色毛衣、黑色窄裙的年輕女子引起了紀蔓亞的注意,她眼角一黯,不自覺地低喊了一聲女子的名字。
「培綾……」
而駱培綾也在同一時間瞧見了紀蔓亞,臉上原本的燦爛笑意頓時散去,回頭對著身旁的女性友人低語了幾句後,只見那名女子目光不屑地瞪了紀蔓亞一眼有,那眼神好像在指控她是個多麼不要臉的女人,接著拉著駱培綾匆匆離開了餐廳。
看見駱培綾態度如此冷漠疏離,紀蔓亞右手緊緊握住手中的湯匙,強忍住胸口彌漫而上的酸楚。
那天培綾跟她決裂之後,她曾私底下找過周永智,向他表明自己只當他是死黨的男友,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要他死了這條心。
沒想到周永智卻反過來對她說,其實駱培綾表面上當她是好友,實際上卻對她早有諸多不滿,還經常在他面前說她只會利用美貌到處亂放電勾引男人,私生活極度不檢點,記紀蔓亞大受打擊。
從小到大,因為出眾美艷的外貌,讓她老是遇到一堆男人告白示愛,導致許多對她不熟悉的旁人以為她刻意招峰引蝶來證明自己的行情,而對她相當不齒。
原以為跟她有十多年交情的駱培綾會明白她的為人,沒想到她竟然也是這樣看待她,那感覺仿佛就像被最親密的家人從背後捅了一刀般,讓她很難接受。
她跟培綾不是曾經一起環島旅行,在旅館中徹底談心到天亮,還承諾對方,將來要當彼此的伴娘嗎?沒想到卻因為一個男人而反目成仇,變成這般形同陌路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