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將軍神色如常的將腳移到一邊,眾將士不由得在心中暗贊一聲,將軍真是好氣度。
「齊伯,辛苦你了。」他朝齊伯致上最真誠的謝意,感謝他讓她完好無缺的回到他身邊。
「應該的。」
「柳兒,害你受苦了,對不起。」抬手替她將鬢邊的汗珠抹去,他溫柔而低沉地向她道歉。
被他這麼柔情款款的注視,明陽柳的怒氣瞬間灰飛煙滅,這才發覺自己剛剛急于發泄數個月來累積的怒火,似乎有點過分了。
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話,她索性低下頭。
不曾分別,便不知道相思之苦,經歷過相思,也才知道在彼此心中對方有多重要。
見狀,殷武杰笑了笑,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走吧,來見見我並肩作戰的兄弟們。」
想到方才自己的行為舉止,紅暈頓時爬上她的臉,壓低聲音道︰「我有些累了。」
殷武杰哈哈一笑,用力握緊她欲抽離的小手,「現在後悔已經晚了,走吧,反正最差的一面已經被他們看到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最差的一面?
但他的力道不容拒絕,她就這樣不甘不願的被他拉到一群大男人面前,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了。
「諸位兄弟,這是我的夫人。」
明陽柳反駁,「喂喂,我還沒嫁你呢。」
他挑眉看她,「現在你認為還有差別嗎?」
他接著對眾將士朗聲宣布,「明天我們拜堂,屆時各位兄弟再一起喝杯喜酒。」
現場馬上響起一陣歡呼聲,有人起了頭喊道「恭賀將軍」,眾人跟著齊聲大喊,一片喜悅之情感覺得出來是發自真心的。
明陽柳嘴角弧度不由得加深,一個能真誠對待部屬的將軍,必定也會是一個有擔當的丈夫,而她所希望的像父母那樣不離不棄、一生相守的未來,應該不會太遙遠。
錯拋繡球,不一定會是錯的姻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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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人圓,夫復何求?
看著天上的一輪圓月,明陽柳心中滿是感慨。
人生的際遇真是讓人無法預料,幾個月前的她根本想不到今日的情形,經歷砸繡球、醉酒、追夫、被擄……然後是今夜的團圓。
「怎麼還不睡?」
回頭看到殷武杰,她笑了笑,轉過頭繼續看月,「難得輕松,反而睡意全無。」
「明日拜堂,雖說軍中一切從簡,但還是有一堆事要忙,你不怕到時候會沒精神?」他愛憐的笑看著她。
「敢讓我太累,我就不拜堂了。」她皺皺俏鼻,毫無威脅性的恐嚇道。
他失笑的搖搖頭,「你身體完全好了嗎?」
她聳肩,「應該吧,看來這次比五年前那次好得快。」
抓過她的一只手把玩著,他也學她,抬頭看月亮,漫不經心地道︰「听說,你病重之時,他深夜至你睡房照料你?」
她微微側首睨了他一眼,笑笑地道︰「將軍是在吃醋嗎?」果然,流言還是傳入他的耳中。
「你說呢?」
「這麼說吧,」她轉了轉眼珠,「我若病到不省人事,他要如何做我干涉不了,不過我相信在我清醒的時間內,他並沒有在我的睡房內照料我。」
殷武杰聞言不自覺的松了口氣,但他還是有些大男人的小心眼,「平源王是個優秀的男人。」
「難道我朝的靖邊將軍不優秀?還是說我明陽柳的眼光真的很差?」她故作無辜的表情逗笑了他。
他伸手攬過她的縴腰,「明大小姐這雙精明的眼楮自然不可能會看錯,否則明家名下的酒肆店坊不會越來越多。」
「你說到我的痛腳了。」酒啊,她最想與之撇清關系的事物,可偏偏最無法撇清的也就是它。
他想起件事,「你跟金蘭公主拚酒,最後的結果呢?」
「一個酒鬼跟一個賣酒的,你說呢?」
「你拐了她?」
「不能這樣說,」她糾正道︰「什麼樣的酒好喝、什麼樣的酒能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是向她推薦了幾種好喝又易醉的美酒罷了。」
「愛喝酒的人踫到你,結果都是既高興又痛苦。」
「是呀,」她感慨,「高興的是他的嘴,痛苦的就是他的身體。」
「你真是男人的最愛啊!」見到她不以為然的表情,他補充道︰「酒和美人,不是男人最愛的兩樣東西嗎?」
「男人的最愛不是江山美人嗎?」
「江山和美人又有幾人能兩全,酒與美人才是普通人可及的理想。」他與她並肩坐在一起,「你既是美人,又釀酒賣酒,兩者合一,對男人來說,實在可遇不可求。」
「美人終有遲暮之時。」她意有所指的說。
「男人永遠只會記住心愛女人最美麗的時刻。」
「砰……」冷不防房外傳來幾聲有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將軍原來也會講這樣肉麻到死的情話啊。
「什麼聲音?」她訝異的四下張望。
「耗子。」他不動聲色。
「好大的耗子,聲音這麼響,一定很胖。」她眉眼俱彎,笑靨如花。
「要我幫你捉來嗎?」
「你要讓人說你多管閑事嗎?」她笑嘻嘻的看他。
殷武杰馬上听出她的取笑,「竟然說我是狗?」用力將她摟到胸前,他貼近她的唇瓣,以兩個人听得到的聲音道︰「被我咬一口,你應該不會變成呂洞賓吧!」
「唔……」所有未出口的話都,被封緘在一雙黏合的唇瓣間。
月兒害羞的鑽進了雲中,不打擾世間兒女的濃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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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陽柳以為在邊關舉行的婚禮會很簡單。
可是她錯了,即使嫁衣簡單了些,婚慶裝飾也算樸素,整個過程可是一點兒都沒偷工減料,且因為是在邊塞軍營之地舉行,被那群熱血男人加了不少的花樣。
就像現在,她被一頂竹椅花轎顛得差點沒把從早上到現在僅喝的一盅蓼湯快吐出來了。
有人出嫁像她這麼痛苦的嗎?她實在忍不住懷疑他們在報復她昨天追得他們大將軍狼狽亂竄的仇?
「殷武杰,再顛下去我就要吐了。」忍無可忍的新娘終于氣怒的掀開了紅蓋頭。
「好了、好了,再鬧她真的要翻臉了。」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熱鬧的新郎馬上過來打圓場。
扶著他的手下了竹椅,依舊是天旋地轉的感覺,明陽柳痛苦的閉上了眼,「好暈。」也好想吐。
殷武杰順勢摟住她,瞧她眉頭緊蹙的樣子,心疼無比,「找個地方先坐一下吧。」
「我快站不住了……」為什麼軍營男兒表示高興的方法跟正常人不一樣,照理來說她拜完堂不就應該回喜房待著,結果卻被一個接一個的花樣整,整到她火氣漸大,早沒了新嫁娘該有的嬌羞與矜持。
算了,反正她凶悍的樣子早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沒必要壓抑自己的脾氣。
「你放心,我會扶著你。」他好笑地看著她被自己摟住猶自晃動不已的身子。
「能不能把我打昏?」她可憐兮兮地要求著。
「我送你回房。」話落便打橫將她抱起,然後朝喜宴內哄然叫好一大群人道︰
「你們先喝,我一會兒回來。」
「將軍,不用著急回來。」有人戲謔道。
「對呀,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管我們了。」一群人跟著起哄。
明陽柳現在就算想發脾氣也沒力氣了,她將頭靠在殷武杰懷里閉目養神,好想現在馬上昏過去,真的好難受。
他看著她的樣子,心想真的是玩過頭了,略帶擔心的抱著她快步走回喜房,將她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