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僵著。」藍宇堂保留地說。
「早說不樂觀了嘛,他偏不听。」樓步雨嘀嘀咕咕地說,「宇堂,你說來個既定事實怎麼樣?」
「妳想找死嗎?」他好笑地揉揉她的長發。
「我想也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嘛。
「步雨,怎麼了?哪里不舒服?」一發現懷中的人兒秀眉緊蹙,咬緊了下唇的蒼白面容,藍宇堂這個八尺男兒頓時慌了手腳。
「步雨,怎麼了?」
「二姊?要緊嗎?」
吸氣,再吸氣,樓步雨緩下一口氣,擠出一抹虛弱的微笑,「還好,兩個小家伙在比賽翻筋斗。」她自己也嚇壞了,以為要生了,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我還是守著妳比較好,萬一哪天妳要生我在公司──」藍宇堂急忙搖去腦中所想,肯定地道︰「我馬上讓爺爺派人到公司坐鎮。」而他則要全心全意地陪她待產。到現在步雨仍然不肯嫁給他,說什麼時機未到。
「老媽,家里又要多一雙碗筷了。」樓步雨好笑地看向老媽。
樓媽媽笑得慈祥,「無所謂了,正好家里可以熱鬧些。」
「老媽讓他們交食宿費。」樓步雨很阿莎力地說。
藍宇堂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步雨,妳不是這麼缺錢吧。」
「錢多多益善。」她回答得極自然。
「我把整個樓氏送妳要不要?」一個欣喜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樓步軒一個箭步沖進客廳,抓住大妹的手高興地道︰「妳終于想通了,要接下樓氏了,我太高興了。」
「老二,你最好上樓去蒙頭大睡,或許會早些實現夢想。」她嘲弄地掀起嘴角。
「妳不是要錢嗎?」他垮了肩。
「我是要錢,不是要去賺錢,意思就是白拿錢,不事生產的那一種。」樓步雨極有耐心地為人解惑。
「我養妳。」藍宇堂喜形于色。
「步雨啊,妳就點頭吧,孩子都要生了,總不能再拖下去啊。」樓海辰一臉擔憂地開口。既然歸屬問題已經解決,孩子還是父母雙全的好,父不詳能省就省了。
「我盡量。」她笑得別有深意。
藍宇堂頻頻點頭,「妳說要什麼條件才肯進禮堂,我一定馬上去辦。」
「麻煩你家的大老寫張保證來,我怕空口無憑。」商人嘛,總要講究契約的可信度。
「好,沒問題,妳等我。」藍宇堂行色匆匆地奪門而去。
樓步軒張口結舌半天,終于困難地闔上下顎,「他有必要如此著急嗎?」
「是啊,至少吃完午飯再走也不遲啊。」樓步煙也是一臉不解。
樓媽媽一臉的了然,「他是怕步雨臨時變卦。」知女莫若母,步雨的性子一來,誰曉得會不會拖到進產房的那一刻。
「明白。」兩人恍然大悟。
值得同情的藍宇堂啊!
第九章
水泄不通的婦產科並非產婦太多,事實上讓人吐血的是只有一名產婦,可是無關人員卻高達十數名,跟在無關人員身旁的隨侍人員又有十數名,然後陸續聞訊趕來的又有十數名……因此形成現下這般空前絕後的熱鬧場面。
話說「尊貴」的樓二小姐挺著九個月大的身孕一時心血來潮地到自家門前散步,適逢某不長眼的黑色賓士車主撞倒了她──據現場第一目擊者陳述︰賓士車的主人正忙于與女友Kiss,一時不察擦槍走火,失手打轉方向盤,驚險萬分地從樓步雨身旁擦身而過。而她由于一時驚嚇過度,導致胎氣大動,羊水破裂,送入醫院。
可是人多嘴雜的結果就形成了最後的版本──樓步雨出了車禍,生命垂危。可想而知這是多大的震撼消息,難怪聞風者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
藍家祖父一怒之下動用族長特權,可憐的賓士車主車被扣、人被拘,大法官一頂「謀殺未遂」的大帽子便扣到了他的頭上。其家族事業很湊巧地爆發重重危機,財務虧空、銀行催貸、債主登門、合資方撤資……知名企業一夕之間土崩瓦解,緣由便是他家的花心兒子不專心開車,撞到藍家最尊貴的孫媳,導致一雙寶貝提早降世,而他該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誰知道早產兒會有什麼閃失。
雖然事實上足九月的胎兒算正常分娩,預產期也近在咫尺,只可惜藍家祖父盛怒之下毫無理智可講,該做的還是做了。
當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徹產房時,門外群情沸騰,他們好久不曾听到小Baby的哭聲了,而且這是藍家迄今為止唯一的一對雙生子降世,自然意義非凡。
新生子是不會笑的──通常,但這一對白白胖胖粉女敕可愛的小家伙只哭了幾聲便有志一同地露出迷人的笑靨,迷呆了抱著他們的護士小姐。
「恭喜,一對漂亮的男嬰。」護士微笑著報告消息。
「男嬰?」藍家幾位長輩呆滯地對望,而後心有靈犀地頭腦清明起來,「是她!」可恨哪,整日打雁偏叫雁啄了眼。先讓他們以為她懷的是女嬰放松心里的戒備,再去演出一場賺人熱淚的蹩腳戲──當日他們是沉迷其中而不可自拔,順利取得雙生子的歸屬權,最重要的是顯露驚人的廚技引誘他們──盡避當時是他們請人家下廚的,好讓他們迫于美食的誘惑,迫切地希望她成為藍家人,進而簽上「喪權辱國」的割地賠款條約。
樓步雨于一月前下嫁藍宇堂,聘禮之一便是藍家祖父的切結保證書,雙胞胎必須冠上樓姓,繼承樓家的香煙。
捶胸頓足的恨,此恨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面色蒼白的樓步雨躺在病床上,生孩子耗盡了她的體力,沒什麼精神地看著興師問罪的六位老人,在心里再次為自個嘆氣。就知道好事準沒自己的份,看吧!有哪個產婦遭到這種待遇的?她還真是天下唯一呢。
「不是說是女孩嗎?」六個人異口同聲地問,他們知道她懂,剛才那位漂亮的女醫師已經坦誠不諱,她是幫凶。
樓步雨闔了下眼,虛弱地道︰「說實話,你們肯讓孩子姓樓才怪。」不騙他們騙誰?
一旁的護士根本就嚇傻了,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
「爺爺、女乃女乃、爸、媽,步雨現在很虛弱,以後再找她算賬好嗎?」藍宇堂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他的妻子到現在還不肯放棄與人斗嘴,真是──蒼天也無語啊!
看在兩個活潑可愛又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份上,幾位老人終于決定暫時記上這筆賬,改日有空再拿出來好好清算,來日方長嘛。
終于,終于,兩個小女乃娃安安靜靜地躺在母親身邊睡著了,他們的母親也睡得正沉。
麻油雞的香味,幾乎成為樓步雨的進食鬧鐘。
早晨五六點鐘,第一只麻油雞新鮮出爐。上午十時,第二只麻油雞上桌。中午,必不可少的麻油雞,下午茶時間,還是千篇一律的麻油雞。幾乎從睜開到閉上眼,在面前打轉的就只有麻油雞,讓人痛恨到死。
到此,樓步雨終于得出一個鐵的定律︰生過小孩的婦女為何離婚率居高不下──在如此頻繁的高營養、高脂肪食物的進補下,要想維持婚前的曼妙曲線簡直是作白日夢,也難怪丈夫們要見異思遷,任誰都不想抱一頭豬共眠的。
坐月子第三天開始,樓步雨堅決、果斷地中止麻油雞的疲勞轟炸,改換親自動手列出的洋洋灑灑數千字的營養食譜,幾乎把藍家主廚嚇到口吐白沫的地步,他堅持認為那是某人吃了過多麻油雞後祭出的報復手段。
吃虧而不討公道,絕對不是樓步雨的人生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