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巧也用力地點頭,天真地笑道︰「是呀,我表哥不是什麼豐幫主哦,那位幫主是位瘋子嗎?不然為什麼叫瘋幫主?」
鏢隊的人面面相覷,眼角隱隱抽搐。瘋子?豐神玉?只怕天下沒有一個比他還正常的乞丐了。
豐神玉暗自咬牙,七巧的惡劣性子似乎只是針對他,無時無刻不忘冷嘲熱諷他一下。
見兩人的神情不似說謊,鏢頭不由得感嘆天下間除了豐神玉外,竟還有這樣一位俊美的乞丐,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雖然有人受傷,卻好在沒人被殺身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這一切全是因為這個乞丐長得俊美異常,非常符合傳聞中的丐幫之主的特征,所以鏢隊的人還是對他心存感激。
秀氣地打個哈欠,沈七巧往干草上一倒,含糊不清地道︰「總算可以睡覺了。」以為會有好戲看,結果什麼也沒看到就結束了,真是什麼不好當,非要當個丐幫之主,哼!
豐神玉往她身邊一倒,頭枕著胳膊望著天際閃爍的星星悠然出神。他忽然覺得其實有個像七巧這樣的人在身邊,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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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無人就起程,頂著星星才打尖是走鏢人的生活,而沈七巧竟也七早八早地就起來,只因那些人的動作實在是太大聲了,她如果還能安穩地睡,除非她是聾子。
雙手抱膝坐在干草上,她一臉哀怨地看著鏢隊離開寺廟。
「七巧,妳要是舍不得他們,咱們就跟上去。」豐神玉笑著提議。
她橫他一眼。「我是惱他們擾了我的清夢,誰想跟他們一道了。」
「妳離開庸人谷不是出來找我,是想去哪里?」他問出自己纏繞心頭多時的困惑。
她看了他一眼,聳聳肩,把玩著一根干草,一副不以為意的語氣神態,「出來開開眼界,順便看看你成親沒有。」
「如果有呢?」他挑眉,知道她的答案一定會非常的出人意料。
她的嘴角漾起淺笑,看來夢幻卻又帶著狡獪。「我是想啊,如果你成親了,我就以正牌未婚妻的身分去嚇嚇表嫂,順便敲你一竹杠當盤纏去周游天下。」誰知道他居然真的死守著那個婚約,唉,一時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滋味在流竄。
他就知道豐神玉以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面對她。「失望了吧?」
擺擺手,她認真地點點頭,「還好,可是愛慕你的姑娘那麼多,你就真的沒有一個動心的嗎?」據庸人谷某位很有八婆潛質的男人帶回來的江湖消息,她的表哥可是位風流丐王哦。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轉著手中的破氈帽,漫不經心地道︰「妳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被人小看的人,而且當年收她為徒的人似乎也不是個小角色,就算沒有學得一身武藝,總也該有所收獲才對。
「你給我一個信物,我就給你答案。」她一副討價還價的商人模樣。
豐神玉探手入懷。
沈七巧見了笑道︰「你不會又在模跳蚤吧。」
一听這話,他也笑了起來,手並沒有立即從懷里抽出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如果是呢?」
沈七巧處變不驚,從容應對,「那就證明丐幫之主身上的跳蚤與眾不同,而且天下皆知,足以成為身分的代表象征。」
「說得有道理。」他不得不點頭承認。
「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你們丐幫的信物究竟是什麼樣子?」她歪頭看著他伸入懷里的手,眼巴巴地等著看,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會被天下第一幫用來當信物。
只見豐神玉反手握著一樣物品,直接擱放在她手上。
一片幾乎透明的四方玉符,拿在手里微微透著寒意,她不由得驚訝的抬起頭。「千年寒玉符?」據說在江湖上,這種符玉不超過六個。
豐神玉心有所悟,看來她果然通曉江湖事。
「真的是嗎?」她求證。
他輕輕點頭,證實她的猜測。
沈七巧不禁歡呼起來,「沒想到你們丐幫居然會拿這個東西當信物,果然是天下最富有的幫派啊。」
看到符上有個小孔,她馬上打開包袱翻找起來,不久便見她從包袱中抽出一條銀白的細線。
「要串戴起來?」他猜測。
「嗯。」她用細線將玉符穿起,打個死結,戴上塞入衣內,萬無一失。
「那條是什麼線?」他懷疑地瞇起眼。銀白的細線出現在七巧手中,這就代表那肯定不是普通的東西,因為她從小就有許多讓他驚訝。
「那個啊」七巧一副沒什麼的神情,「不就是一條天蠶絲嘛。」
「咚!」豐神玉不負眾望的摔倒于地。什麼叫「不就是一條天蠶絲」?天蠶絲這種珍貴的東西在她的眼中似乎跟稻草的價值差不多,但有多少武林人士夢寐以求而不可得啊。
沈七巧忍不住眉開眼笑。「表哥,你這麼吃驚啊?」
「這是天蠶絲啊!」他神情激動,「世上有幾修?」
只見她馬上伸手到包袱里又模出一條,而且比剛才那根更長。「你要嗎?」
豐神玉徹底無語,他早該知道她從小就不是一個乖孩子,長大了也永遠不可能變成一個安分守己的人。難怪庸人谷的主人不肯傳授她武功,不會武功的七巧就已經是個禍害了,要是會了武功,豈不天下大亂啊。
第三章
老馬破車,風華正茂的少女,頭戴氈帽的乞丐,如此極不和諧的情景出現在官道上,讓來往行人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
少女的衣服雖不華貴,但質地卻也不差,乞丐身上的衣服雖然打滿補丁,但至少也洗得干干淨淨。只不過,既然少女可以穿成那樣的衣服,她的車夫不至于連件象樣的衣服都沒有吧,瞧那衣服上的補丁都疊在一起了,絕對是件正宗的百家衣。
馬車雖然看起來淒慘了點,但是坐在馬車上的少女可一點都不慘,平板車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美食,任她隨時取食。
這讓來往行人紛紛對駕車的乞丐投以同情的目光。可憐的下人,遇上這麼一位吝嗇自私的主人。
「表哥,你真的不吃嗎?」用手帕擦過滿是油漬的手,沈七巧又拿起一塊千層糕,還不忘問一下駕車的人。
「壓榨一個乞丐,妳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心虛嗎?」豐神玉無限感慨地側頭看著她享受一車的美食。
她停下進食的動作,俏皮地眨眨眼。「你是我表哥,又是我的未婚夫,我吃你的食物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輕輕地搖搖頭,他專心地駕車。她說得沒錯,確實是天經地義,她根本就是把壓榨他當成畢生的使命,而他居然還覺得被她壓榨的感覺也不錯,一切果然變得不正常了。不,應該說打從七巧出現後,一切就不正常了。
闢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馬蹄聲,同時響起路人驚惶失措的尖叫聲。
一匹受驚的馬在官道上橫沖直撞,躲避不及的行人被撞開,翻滾著跌落一旁。
慢條斯理邁著四方步的老馬,猶自拉著嘎啦作響的平板車,悠悠哉哉地行走在官道上,對迎面而來的月兌韁之馬視若無睹。
路人見此情形無不掩面。
馬的嘶鳴聲劃破長空,卻听不到該有的慘叫聲,路人偷偷從指縫間看去,卻看到那乞丐輕而易舉的拉住馬頭,而那破車上的少女兀自吃著自己的點心,彷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誰家的馬這樣沒家教,如果不想要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沈七巧從板車上跳下,一手一顆水蜜桃,繞著那匹鬃毛油光閃亮的高大棗花馬打轉。